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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水果冰
薛洋城這幾日格外熱衷於搗鼓自己的模樣。
這條領帶顏色不好了,那襯衫版子不正了,他站在浴室門口那髒兮兮的鏡子前唸叨來唸叨去,挑不出幾件合他心意的衣裳。
“不得行,晚上得去買兩條模樣好的。”
一個闊綽寬裕的男人總是要有那麼幾件金貴東西裝點門面的,薛洋城想著,又扭頭對薛允兒說:“晚上你也去買兩件新衣裳,你看你一天天的,小土包子的樣兒,說出去哪裡像我薛洋城的女兒?”
此時的薛允兒正從浴室裡走出來,她正把換下來的髒校服泡進水裡,用泡過熱水的肥皂一點點地吸衣服上的髒東西——這是吳育秀教給她的法子,這樣洗出來的衣服格外白淨,仔細聞還有一股肥皂香。
從前這股子香氣只會從吳海沅身上清清淡淡地發出來,如今,薛允兒也堪堪沾了點,兩人就像是用了一盆子洗衣水。
“好。”允兒不帶什麼情緒地應了薛洋城的話。
平心而論,薛洋城這些日子對薛允兒還算得上不錯。他不再一回家就扯著嗓子大喊大叫,或是動不動抓起夥計往自己身上招待,生怕這些動靜傳到這堵牆壁之外似的。
他時常把“不下點本錢就泡不到妞。”掛在嘴邊,要不就在電話那頭約著幾個酒肉朋友出來打牌,“今晚我做莊”這幾個字從他那嗓子裡叫喚出來很是氣派,就好像在說“今晚全場的單我買了”。
他近日也常常應酬喝酒到很晚,醉醺醺地闖進了家門,一股腦兒亂七八糟地往沙發上癱,嘴裡還嚷嚷著這裡疼那裡痛,賺幾個錢真他媽遭罪的話。嘴裡若是有痰,他就幹脆吐到了客廳那黏黏糊糊的瓷磚上,然後昏頭睡去。
薛允兒知道,自己這是沾了吳育秀的光,薛洋城的日子裡有了個娶新老婆的盼頭,這盼頭一生出來,人就忙了,沒功夫搭理自己這個拖油瓶。
追求吳育秀的過程大抵也是愉快的,他日日拎著水果和牛奶敲開二棟301的門、上門幫吳育秀做換燈泡和修排氣管的雜活兒、靦腆地把淘來的二手項鏈送給吳育秀,再靦腆地給她帶上…
在些時刻裡,薛洋城是那麼的體面,那體面給吳育秀瞧見了,給整個金魚埔的街坊鄰居們瞧見了,甚至乎也給吳育秀同個車間的同事瞧見了,這體面一有了觀眾,就生出一個高大挺拔、紳士溫柔的薛洋城來了。
紳士是不打女兒的。
那是一個沒有火燒雲的下午,薛允兒同往常一樣在一棟和二棟的長廊上等待吳海沅放學,等待她一同走回家去。
她一邊等著,一邊猜今晚吳育秀會做什麼好吃的——上禮拜吳育秀變著花樣給她倆下廚,她和吳海沅每天都在門口商量了半天,最後什麼也沒押著。
回想到薛洋城昨天買了袋基圍蝦,最晚撈上來的還沒咽氣,在塑膠袋裡顫顫巍巍地發著抖,新鮮得很。
今天阿姨一定會做蝦!
薛允兒彷彿猜中了什麼宇宙大機密一般,又興奮又開心,忍不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神經質,又抬起手把嘴捂上,那眼睛卻還弓得彎彎地貼在臉上。
“允兒!”是吳育秀的聲音。
薛允兒順著聲音低頭望去,吳育秀正站在那大槐樹下,隔著一層樓仰頭對自己喊。
吳育秀今天同往日都不一樣,她穿著一件連衣碎花裙;脖子上是一條二手的水鑽項鏈;腳上踩著裸色的高跟鞋,那鞋跟早就被磨得不成樣子,走起路來磕磕巴巴,她的嘴上罕見地塗起了豔色唇彩,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咱今天外頭吃去!”吳育秀笑得敞快。
她是漂亮的,哪怕那張臉正處於年輕與不年輕的交界線,皺紋挑著柔和的模樣初步蔓延,她也依舊是漂亮的。
“外面吃?”允兒的心底泛出些不安來,腳尖在那水泥地上來回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