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的忙音響了十幾秒,仍是佔線。
怎麼回事兒?今天下午一通電話也打不出去,難不成是手機出毛病了?
海沅掛了電話,想了想又給臻率發了條簡訊。
【允兒受傷了,挺嚴重的,我們現在在我學校對面的診所,你如果要來找我們的話給我回電話。】
畢了,她將小靈通的揚聲器開到最大,放回口袋裡。
“手臂和腰上都是一些皮外傷,消毒處理一下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就是這個耳朵我這看不了啊。”
陌生的周醫生關掉了手裡的電筒,抬頭看向海沅。
“小妹妹,你們家大人哪去了?”
“大人不在,你和我說就好了,我也算是大人的。”
周醫生看了看女孩被血跡汙染成片的校服,又看了看她幹涸在臉頰的兩道淚痕,嘆了一口氣:“你怎麼能是大人呢?”
“我們家裡人出差了,你就把我當成大人吧,我是初中生,我很聰明的。”
海沅說這句話時,允兒將頭埋在她的懷裡,海沅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像是安撫。
醫生嘆口氣,搖搖頭:“她的耳朵不是皮外傷那麼簡單,大機率傷到裡頭了,得去大醫院。”
“能知道具體傷到哪兒了嗎?”海沅的心像被一隻手攥了起來,心中隱隱埋著不好的預感。
“就是因為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才要去大醫院!”周醫生一邊說著,手還沒閑著,飛快地給允兒手臂上的傷口消毒,“你們知道怎麼去醫院嗎?身上多少錢?能不能打到車?”
海沅的指甲在手心裡摳出印子來,她出來得急,渾身上下沒有半毛錢,就一個小靈通,還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
“周醫生,您能借我五十嗎?我是三中的學生,明天上學我肯定還給您!”急於證明自己似的,海沅用力扯了扯那件髒兮兮的校服給自己做擔保,她的聲音已經不再顫抖了,又恢複了那股子機敏的勁兒。
“欸,兩個麻煩小鬼,我也真是倒了黴。”周醫生將手裡最後一根棉簽丟進垃圾桶,站起身來,脫下了白大褂,扔給海沅一串鑰匙:“幫我把店鎖好,我跟你倆去。”
“杵在那幹嘛呢!是不是想再拖一會兒好讓你妹把耳朵截了?”
海沅回過神來,不停地向那醫生鞠躬:“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謝屁,到時候得讓你家長付錢給我。”
鎮子的唯一一家醫院在金魚鎮西邊的近郊——事實上金魚鎮就那麼一點兒大,打車也不過十多分鐘就能到。
一路上,海沅時不時就掏出手機看看,看媽媽或者臻率是否回了她訊息。
卻一條資訊也沒有。
難不成真壞了?海沅感到奇怪。
方才在診所,海沅一直留意著對面的校門,心想著要是臻率來了就好了,她們三個人一起也能心安些,但直到海沅把診所的門給關上,校門口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學生,海沅也沒見著臻率的影子。
此時的允兒已經把淚給哭幹了,將頭埋在她的頸間。
“現在還是很難受吧?”
“好了很多了。”允兒仍發著抖,嘴裡說出的卻是好話。
她的睫毛戳在海沅的脖子上有些癢,海沅想起那天晚上站在家門口眨巴著眼睛等自己帶衛生巾回來的那個女孩兒,她捧著自己給她泡的那杯紅糖水,一口一口喝個精光。
她還想起媽媽給她們做排骨、黃魚、拿著勺子把一根雪糕分成兩半,乘在碗裡,媽媽笑著說要把這兩個小丫頭養的胖胖乎乎才好。
薛洋城不是海沅的爸爸,薛允兒卻早成了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