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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之外

他帶我走到剛裝好的幾個箱子前,裡面是些燈和電線,還有工具。

我說我也不懂,我給佳佳打個影片看看吧,出錯就糟了,再沒時間返工。

庾暉沒說話,只是把手機遞給了我,轉頭和工廠老闆繼續閑聊去了。

我花了力氣,把那些燈箱字和招牌一個一個從紙箱子裡拿出來,檢查,又給佳佳撥去影片一起確認,發現有一處圖案的圓角做成了直角,要重新做。但幸好只是很簡單的改動,一個小時就改好了,直到確保全部燈箱的尺寸材料字型都無誤,我告訴庾暉,可以了。

最後,我們一起把幾個紙箱裝進了後備箱。

“以前做生意認識的,不算太熟,他們今晚加了個班。”

有言在先,回程我來開車,庾暉沒有拒絕,在回程的路上,他說了這麼一句。

“嗯,明白,”我說,“專案跨部門協作的時候催進度挑毛病,我的上司也是讓我去的。”

我倒沒有怨庾暉,人情上的小智慧,應該的。

庾暉看了看我,沒再說話,頭一歪,合上了眼。

我以為他和庾瓔一樣,無條件地信任我,信任到把方向盤交給一個連路都不熟悉的人。

我以為他睡著了,其實沒有。

下了高速,我開著導航,繼續往什蒲的方向行駛,中途偶遇一個岔路,路邊矗立著高大的廣告牌,陳舊,褪色,但仍能依稀瞧見上面的指示標,提示沿路三公裡左右,是溶洞風景區。

大概是太久遠了,也有可能是沒用心,那景區的照片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五光十色,流光溢彩,洞中的彩燈遙遙指出一條地下河的方向,鐘乳石懸掛半空,宛如天外之景,廣告語也是這樣說的:世界之外,奇異大千。

我不由得多瞄了幾眼,誰知這幾眼被庾暉看去了,他沒有睡,只是微掀著眼,嗓音有些睏倦的啞:“什蒲能拎上臺面的東西不多,那算一個。”

我說我知道。

“想去?”

我說是的,只可惜佳佳說現在整修,進不去。

庾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其實能進。只是不好看,春夏才漂亮。”

此刻已經到了鎮上,淩晨的什蒲,路上很靜,非常安靜。

我快速撇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我說,現在也能進。”

“怎麼進?”

“......”

庾暉卻再不回答了。

我怎麼可能放棄追問,可不論我怎麼問,庾暉都拒絕回答,我今晚第二次在他臉上看到類似笑容、還比笑容要更加生動的表情,上一次是他聊起他和庾瓔的童年。

他在輕快之餘還不忘提醒我:“看路,別走神兒。”

......

鎮中心的銅牛雕塑,在夜裡顯得格外高大。

我繞過那個大轉盤,又開了半分鐘,把車直接停到了美佳烘焙門口。

這一整條街都黑漆漆的,只有這裡,還有街尾那家早點店亮著燈,再過一會兒,新鮮的包子和豆漿要出鍋。

庾瓔卻已經吃上早飯了。她一直在店裡幫忙做最後的清掃,無師自通研究明白了佳佳買的嶄新咖啡機,給自己煮了杯熱咖啡喝著提神,只是她沒找到糖,每喝一口就要嫌棄地擰一下眉毛。

她給我看了看她因為挪櫃臺而不小心劈了的指甲,然後又把手邊的牛皮紙袋子給我,我看到上面印著美佳烘焙的店名,還有ogo,開啟來,裡面是還熱著的蔓越莓司康,一塊一塊分裝好了。新鮮東西,一看就知道,出自佳佳之手。

“不愛吃,軟趴趴,餅幹不餅幹,麵包不麵包的。”庾瓔喝一口咖啡往下順,結果又被苦得眉尖一抖。

我咬了一口司康,很高興。

我問,這是搞定了?

庾瓔聳肩:“也不算,湊合事兒吧,剛送過來的,說是讓咱們先嘗嘗。她爸媽那店裡的裝置確實該換了,能做的東西太少,好像是說容量也不大,不知道到天亮能做出多少來,就這麼著,做多少賣多少吧。”

說完她自己也笑了,往回填補了一句,算是自我安慰:“說不定根本沒多少客人,做多了也賣不掉,瞎擔心什麼呢?”

說完,庾瓔站起了身。

她走到門口,對踩著梯子正在裝燈箱的庾暉喊:“哎,用不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