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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菩薩會說話

我還低著頭。

只是鞋尖輕輕碰著酒瓶子。

“喬睿!別拿你那套沉默寡言的招數來對付我!”

“喬睿!”

我的鞋尖終於抬起。

酒瓶子被我踢歪了些許角度。

漫長的一段空白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說:“媽,你既然和梁棟聯絡上了,既然覺得梁棟比我懂事得多,他怎麼沒有向你解釋?你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大概我的反問帶了些混不吝的態度,這種態度在我身上簡直太鮮少出現了,於是媽媽愣住了,她只是想在我這裡得到真相,卻得到了我如此對待,這更可以稱作一種惡劣的挑釁,所以她只是愣了幾秒後,便聲勢更大:“對呀,梁棟當然比你懂事!正因為他懂事,夾在中間,他是你男朋友,我是你媽媽,所以他不能在我面前說你的不好,你怎麼不明白?”

我忽然笑出來。

我說,媽,你確定是我不好?

我的語氣令媽媽再次茫然,她一下子閉緊了嘴巴,弱下來,同時也緊張起來,接著問我一連串:“是梁棟的問題?他怎麼了?他家裡人欺負你了?還是他欺負你了?他和你動起手來了?他打你了?還是他出軌了?你快告訴媽媽。”

我說沒有。

都沒有。

我們的矛盾並不是這些。

得到我否定回答的媽媽明顯鬆了一口氣,可我的否定也證明瞭她的論點。

如果不是原則性問題,那梁棟就仍是她眼中的好孩子,是“完美”女婿,是居家過日子的優秀男人,是各方各面都要比我強上一大截的配偶。

我們是配偶,是在一起六年,彼此知根知底,即將要攜手一生的兩個人。

既然是要攜手一生,就難免有鞋磨腳的時候,磨合,退讓,融入,改變。

這就是婚姻。這就是夫妻。

“我和梁棟已經商量好了,我們後天就去什蒲。”媽媽忽然說。

我正彎腰要拾,塑膠袋子堪堪擦過我的手。

我說,你們來什蒲做什麼?

“梁棟讓我們去的,人家很熱情又正式地邀請了,就不好拒絕。而且梁棟爸爸骨折住院,論情論理我們都該探望,我和你爸商量了,就趁這個機會,雙方父母見一面,把婚事具體的細節定一定......唉,要是近一些多好?想見面隨時都能見面,誰讓你找了個這麼遠的男朋友呢?見一次不容易,就趁機會把該談清楚都談清楚了,我們也......”

我當即打斷了媽媽。

我問,是梁棟邀請你們?他怎麼會邀請你們?他不是說這幾天就要回上海?

媽媽說:“原本是這麼說的咯,但是梁棟那孩子在電話裡聊著聊著突然就改了主意,機票都幫我和你爸訂好了,等一下我就發給你看,你看看時間,你.....”

忽而一陣風。

我腳邊的塑膠袋搖擺起來,那樣猖狂,肆無忌憚,又一瓶啤酒倒下了,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卻沒有碎,只是骨碌碌滾遠了些,扯著塑膠袋的邊緣,連帶著剩下的酒瓶子也接二連三的倒下,倒向不同的方向。

這下連彎腰都來不及。我急忙蹲下,攔住它們的去路。

我用肩膀夾著手機,說,你們別來,你們不要來。

“什麼意思?我們都訂好了呀。”

我說不,不要,你們先不要來。

我還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