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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脫口而出了這麼一句:

“我更想聽你的事。”

我也翻過身,小臂枕在腦袋下,和庾瓔面對面。

我們於黑暗中對視,我看不到她的臉,卻也能準確捕捉到她的眼睛,和庾暉一樣,庾瓔的眼睛是稍淺的棕,我覺得她的眼睛很美,但這種美只有與之對視的時候才能分明。庾瓔說沒錯,我和庾暉的眼睛都像我爸,我媽可嫌棄了,說兩個孩子沒一個像她,說我們一家子往那兒一戳,就她像個外人。

“我媽每次這麼說,我爸都擺明立場,把我往旁邊一拎,朝著庾暉屁股來一腳,讓我倆一邊兒玩去,然後他各種耍寶逗我媽。我爸出了名的怕媳婦兒,我媽跟我姑一直不對付,基本上見面就掐,我爸總是幫著我媽,把我奶還有我姑氣得不行,說養兒有屁用,白眼狼,喪良心。”

庾瓔笑。

我卻還在堅持。

我說,我想聽你的事。

庾瓔說:“哎呀你真是,我講庾暉,講我爸媽,不就是在講我嗎?你別插話,我亂了都,講哪兒了來著?”

哦對,講到奶奶和姑姑。

我從沒有聽過庾瓔詳細說過家裡的其他人,有也只是只言片語草草帶過,我發現我已經在心裡給庾瓔和庾暉預設劇情了,我知道庾瓔父母很早便離開了,所以總讓我覺得,庾瓔和庾暉這些年就只有彼此,是孑孓生長,相依為命的。但仔細想來,可能也不盡然,畢竟沒有父母,卻還有親人。

庾瓔卻說,不是的。

“我媽那邊的親戚很疏遠,據說我媽當初是偷偷跟我爸跑了的,很多年不跟家裡來往,所以我只知道我有舅舅,還有小姨,但大街上碰見可能都認不得。我爸這邊,我沒見過爺爺,奶奶也去世得早,後來我爸媽走了以後,我就再也沒跟姑姑他們見過面,我知道我姑現在住在哪,但就是不聯系。”

我說,他們不管你和庾暉?

庾瓔說:“不,是我不想聯系他們。”

坦白說,我有些不理解。

我家裡親戚也很多,家長裡短誰都避不開,我小時候光是認全親戚們的稱呼就不知道費了多大力氣。類似婆媳姑嫂之間的矛盾,我沒有經歷過,但我目睹過,我不僅目睹過他們矛盾爆發時的電閃雷鳴,誰都不會給誰留情面,也目睹過他們把事情掀過之後的風平浪靜,下一次節日裡的聚會,還是會拎著東西上門,坐在一起吃頓飯,聊會兒天,其樂融融,好像之前扯頭發指著鼻子互罵的不是他們一樣。

我曾為此感到疑惑,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幹淨清爽,邊際分明的,所以我問過媽媽,媽媽當時給我的答複很是不耐煩,她說,我不用給你講,你什麼時候長大什麼時候就明白了。

後來我不負媽媽所望,長大了,也確實很微妙地懂了。

正因為我懂,所以更加不理解,爸爸媽媽去世後,彼時只剩庾瓔和庾暉兩個剛成年的孩子,血緣與情分,單拎出來哪一個,都不至於讓兩個孩子獨自討生活,還要償還父母留下的一些經濟上的債務。

但我看著庾瓔,知道她全然沒有給我詳述這部分的意思。

庾瓔也在看著我。

她說:“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羨慕你還能跟你媽媽打個電話,鬧個脾氣。”

我斟酌許久,還是問出口了。

我問,叔叔阿姨是因為什麼......

這次換到庾瓔平躺了,她往我身邊挪了挪,黑暗裡盯著空空的天花板,聲音倒是很平:“意外,一起走的。剛出事的時候我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她不行了,讓我照顧好我弟,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怎麼了,也根本沒聽明白我媽說的什麼,正買東西呢,掛了電話還繼續跟人家講價。”

“那時候流行彩色的帆布鞋,一雙鞋我從八十講到四十,喜滋滋穿著新鞋回家了。庾暉比我反應快,他先往醫院去了,不是鎮上的,是市裡的醫院,等我到了,我姑和我叔他們也已經到了,在聯系殯儀館了。”

......

我被駭得說不出話。

一是因為庾瓔太過言簡意賅的描述,二是因為她平靜的語氣。

庾瓔說:“小喬,你千萬不要嫌我不會講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經歷過這種被嚇到的時刻,就好像一錘子哐一聲砸你腦門上,把腦子砸出去了,腦袋空了,什麼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