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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錯刀

東宮春宴的燭火將金錯刀映成血色。顧唯卿執刃劃過琉璃盞，琥珀酒液順著淬毒的刃槽滴落：”美人可握得住這柄斬龍刀？”

”殿下說笑。”明珠屈膝接刀，刀鞘吞口的狼紋咬住她指尖，”斬龍需用山河為砥，妾只擅雕蟲小技。”她旋開刀柄暗格，北境佈防圖捲成細軸滑入掌心，羊皮邊緣沾著裴元洛的幹涸血漬。

蕭瑟的九鳳步搖撞碎玉罄，瘋癲的笑聲裹著酒氣：”滕妾也配碰軍器？”明珠轉身獻舞的剎那，金錯刀鞘擊飛樂師琵琶。斷弦纏住西蜀使臣的脖頸，她旋身將刀刃送入其心口：”妾雕的是人心。”

血濺七步時，寒潭方向傳來悶雷。明珠藉著拭血的姿勢展開佈防圖，酒漬在羊皮上蝕出暗紋——竟是二十年前深埋地底的火器埋藏點。顧唯卿的蟒紋氅衣掃過她肩頭：”美人這舞，倒比邊關烽火更烈。”

”不及殿下心火灼人。”明珠將染毒的刀鞘擲入寒潭，水面炸開的漩渦裡浮起玄鐵箱。蕭瑟突然撲向鐵箱，鎏金護甲刮開鎖眼——裡面整齊碼放的三百枚雷火彈，引線早已被潭水泡爛。

子時的更鼓驚落樑上積塵。明珠踩著使臣屍首拾起刀鞘，暗格裡掉出半枚玉珏。顧唯卿的劍尖抵住她後心：”這信物，該是永昭公主留給真皇子的？”

”殿下眼力如舊。”她突然反手將玉珏按進他傷口，蠱蟲順血脈遊入心口，”可惜真皇子早被煉成蠱人，埋在祭天臺底作陣眼了。”寒潭水漫過腳背時，三百暗衛的硃砂旗已插滿西蜀使團屍骸。

五更天的殘月墜在寒潭，明珠在浮箱旁翻找火器圖紙。顧唯卿的劍鋒劈開鐵箱夾層，掉落的密信蓋著西蜀王私印：”丙辰遺孤，可焚四國。”她蘸著潭水塗抹信紙背面，顯出的地形圖竟與金錯刀紋路重合。

”美人這手偷天換日，本宮該賞。”顧唯卿的蟒紋袖掃落她發間珠釵，卻在觸及金錯刀時陡然收手——刃槽滲出的毒液正腐蝕劍鞘蟒紋。明珠笑著將毒液抹在唇間：”殿下可知，這&09;原是為蕭瑟備的？”

蕭瑟的瘋笑刺破夜幕，她抱著焦黑的嬰孩襁褓沖入潭水。明珠拽住她雲鬢，九鳳步搖的暗格彈開，掉出半卷雙生子祭文。顧唯卿的劍鋒挑開祭文，硃砂寫的”顧唯卿”三字被血漬圈畫。

”原來我才是祭品。”他忽然大笑，劍尖刺穿祭文擲入火堆。燃燒的絹帛中浮起巫醫筆跡：”雙生擇一，留者為刃。”

明珠將金錯刀按進寒潭淤泥，整片潭底突然塌陷。二十具鐵甲屍破土而出，腐爛的手甲上依稀可見硃砂閣暗記。她踩著浮屍躍上潭心石：”這三百亡魂，可都是殿下的好將士？”

晨光刺破硝煙時，東宮新漆的匾額墜入寒潭。明珠望著對岸升起的黑蛟旗，將金錯刀收入貼身暗袋。硃砂閣的暗樁已隨使團血水滲入四國軍營，而蕭瑟的心腹宮女，此刻正在梅林採摘今春最後的毒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