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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燼

梅林的殘雪裹著腐蕊，阮明珠指尖撚碎最後一粒鶴頂紅。春甕裡的毒漿泛著琥珀光，將蕭瑟宮女的倒影蝕出骷髏形狀。

”姑娘，採露的時辰到了。”侍女捧著青瓷瓶踏碎薄冰，未察覺梅枝上垂落的銀絲正滲著毒液。明珠將玉簪插入發髻，簪頭螭龍紋倒映在甕中：”這&09;需用活人血氣養著，你可願做引子？”

子時的梆子驚落梅雪。明珠看著宮女捧起毒甕，指節被蝕出白骨仍渾然不覺。當第一縷梅香漫出東宮偏殿，她撫著金錯刀鞘輕笑——刀柄暗格裡的西蜀密函，已隨香霧送入蕭瑟枕邊。

”美人好雅興。”顧唯卿的蟒紋氅衣掃落案上梅瓶，碎瓷間滾出巫醫的蛇形銅符。明珠以帕掩鼻：”殿下可聞出這香裡...摻著裴元洛的血鏽味？”

五更天的殘月墜入寒潭，明珠踩著宮女屍骸潛入梅林。腐土下埋著的蠱蟲罐突然震動，她以金錯刀劈開陶罐——二十枚人面蠱卵正吞噬梅根。刀尖挑破卵膜的剎那，毒霧中浮出西蜀巫醫的殘影：”丙辰遺孤，當歸。”

”本宮的人，你也敢碰？”顧唯卿的劍鋒穿透殘影，卻挑起罐底血書。明珠蘸著毒液塗抹字跡，顯出的四國暗道圖竟與金錯刀紋路重合。蕭瑟的瘋笑突然刺破梅林，她懷中的焦黑襁褓滲出綠液，腐蝕出”雙生子祭壇”的方位。

晨霧漫過硃砂閣的旌旗時，明珠在梅蕊間找到半截玉簫。簫孔中卡著的密信寫著西蜀接頭暗語：”月落烏啼，血染江楓。”她將毒粉灌入簫管，忽然聽見枯枝斷裂聲——蕭瑟的宮女正用潰爛的手刨著蠱蟲罐。

”姑娘...救...”宮女的哀求被梅香堵在喉間。明珠將玉簫抵在她耳際：”這曲《招魂引》，可送你與裴尚書團聚。”毒霧順著簫孔鑽入七竅，屍體痙攣著擺出祭壇陣型。

顧唯卿踹開梅樹時，明珠正將血書塞入宮女顱骨。劍尖挑起發間銀針：”美人這控屍術，倒比巫醫更邪性。”她旋身將毒簫刺入他袖袋：”殿下不妨聽聽，這簫聲可像永昭公主的安魂曲？”

寒潭方向突然傳來爆炸聲，三百硃砂暗衛趁亂突襲四國軍營。明珠踩著滿地蠱蟲殘骸登上梅閣，望著對岸燃起的黑煙輕笑。當第一縷曙光刺破毒霧，她將玉簫按進金錯刀鞘——嚴絲合縫的剎那，梅林深處傳來巫醫的骨笛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