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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簫

玉人簫的孔洞滲出青霧，阮明珠踩著月影踏入荒廟時，樑上垂落的經幡正滴落人血。西蜀巫醫的骨笛聲從神像後傳來，每聲調子都讓袖中金錯刀震顫。

”姑娘這曲《招魂引》，吹散了三萬亡魂。”巫醫的蛇形面具映著磷火，手中銅鈴杖戳向地磚裂縫。明珠將簫管抵在唇間，毒霧隨音律鑽入磚縫：”先生可知，這廟底下埋著的不是厲鬼...”

地底突然傳來鐵鏈掙斷的轟鳴，三百具青甲屍破土而出。她旋身避開腐屍利爪，簫聲陡然尖銳——屍群眼窩中休眠的蠱蟲驟然蘇醒，齊齊轉向巫醫：”...而是先生養了二十年的蠱人。”

巫醫的骨笛裂成兩截，面具下傳出裴元洛的嘶吼：”你竟能操控西蜀秘術！”明珠扯開他衣襟，潰爛的胸口赫然紋著雙生子祭壇圖：”表哥這出假死戲，倒是比當年劫囚更拙劣。”

子時的驚雷劈碎神像，明珠在電光中看清祭壇圖全貌——北境狼紋與西蜀蛇紋交織處，正是顧唯卿心口蠱印的位置。她將玉人簫插入地縫，毒液腐蝕出的暗道直通寒潭：”表哥拿自己煉蠱時，可想過祭品原該是你？”

五更天的梆子刺破雨幕，明珠在屍群中翻出半卷血書。巫醫的斷指突然抓住她腳踝，指尖蘸血寫下”雪夜”二字。她掰開指節取出密匣，裡面冰封的竟是裴元洛與北國狼主的盟約金印。

”原來都是戲中戲。”明珠將金印按進腐屍胸腔，整座荒廟開始傾斜。顧唯卿的蟒紋氅衣掃落樑上積塵：”美人這掘墳的手藝，該入工部當差。”

寒潭水湧入廟堂的剎那，明珠踩著浮屍躍上神龕。玉人簫的毒霧在水面凝成四國疆域，每處關隘都插著硃砂旗。裴元洛的殘軀被蠱蟲拖入漩渦，嘶吼聲混著骨笛殘音：”北境鐵騎...已過黑水河...”

”多謝表哥遞信。”明珠將密匣擲向顧唯卿，暗格彈開的瞬間，北境行軍圖展現在水幕上。她吹響《招魂引》的終章，寒潭底沉睡的蠱人兵團破水而出，腐爛的鎧甲貼著硃砂閣暗記。

顧唯卿的劍鋒劈開水幕：”美人連死人都要算計？”明珠順勢將玉人簫刺入他肩胛，簫孔中鑽出的蠱蟲啃噬蟒紋：”這些將士當年被殿下熔作人燭，如今...該討些利錢了。”

蕭瑟的瘋笑突然穿透雨簾，她抱著焦黑的襁褓撞向祭壇。明珠甩出金錯刀斬斷鐵鏈，三百蠱人瞬間將蕭瑟圍成血陣。襁褓中掉落的玉珏嵌入祭壇凹槽，整座寒潭突然沸騰——二十年前未引爆的雷火彈浮出水面，引線竟被蠱蟲咬成弓弦。

晨光刺破硝煙時，明珠立在蠱人肩頭遠眺北境。雪原盡頭騰起的狼煙勾勒出戰場輪廓，而她袖中的密報正寫著：”裴元洛重傷，困於鷹嘴澗。”玉人簫的毒液滴落冰面，蝕出”雪地剖心”的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