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深反問,“嫌我嘴賤我閉嘴,你要養羊我也同意了,一天到晚鞍前馬後,我他媽自甘下賤當個自慰棒都不行?”
“你也在遷就、忍耐,對吧?”
“那之後呢?你要忍多久呢?以你的性格,你又能忍多久?而且也沒必要這樣忍啊,人是不會變的。我不會回深圳,我還是決定繼續養羊,如果我要結婚,我爸爸媽媽也不會同意我外嫁。這就是我的情況。”
假設,他們要是複合,首先就要面臨異地的問題,那猜猜又是誰去妥協呢?
即便時代在進步,但女人總是要在婚戀關系裡妥協讓步,好像成全男人的事業是每個女人應盡的責任似的。雙方異地,女人要追隨男人;男人的愛好,女人要了解支援。
那女人的工作和愛好呢?
以她過往的經驗來看,任何關系要進行下去必然充滿鬥爭,如果一方總是在讓渡權利,那人格和尊嚴必然是被矮化被輕視的。
犧牲那麼多,除了積累一點兒毫無用處的道德資本,其他什麼也得不到。楊不煩或許還搞不清楚以後會走向哪裡,可她知道,她要平等對話,要創造價值,要一個滋養自我的生活環境。
她看見江其深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你呢?”
“你的情況就是你不屬於這裡,你天生就有更廣袤的天地。你去找適合你的人吧,那種聰明的厲害的有錢的,跟你一個同溫層的,保持你的水準,結婚或者不結婚幹什麼都行。”
“只要保持距離,我們都會好起來,回到正軌。你祝我幸福就行了,祝我幸福吧,這樣我會感激你,我也祝你幸福,這是真心的。”
江其深冷笑了一聲,“你別太渣了你,剛提上褲子就翻臉,床上怎麼跟我說的?”
“你沒聽過那句話嗎?‘女人很容易把所有行為和感情掛鈎,作為男女關系的出發點,但男的就現實很多,就是想佔個便宜而已’。你其實就是寂寞,孤單,只要找到新人就好了。”
“誰說的?”
“餘華。”
江其深默了一秒,已經盡量在退讓了,“我答應你先不複合,你說的這些現實的問題我都會去解決,你要尊重,要理解,我不是已經在……”
“男人最喜歡發誓,他們的誓言和狗叫沒什麼區別。”
楊不煩說著,便看見江其深的臉色變了,立刻退了一步,高聲說:“餘華說的!你要罵就罵餘華哦。”
江其深不想聽這種廢話,目光銳利,逼視著她,“你敢說你對我沒感覺嗎?”
“生活裡有太多事要比這個更重要。”
“我就問你有沒有?”
“有。”
如果她對他沒感覺,那不可能和他上床,可正因為她對他有感覺,她才不該和他上床。最可怕的是明明已經分手很久,但是一切痛苦、喜歡還是很容易被喚醒,她後悔了。
她玩不起,她不是男人,也不是瀟灑大女人,她只是個優柔寡斷的普通女人,她不該再踏入同一條河流,她要力挽狂瀾。
愛情不意味著和平,反而充滿鬥爭,爭奪,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愛的時候不斷要求對方讓步,爭奪愛意,爭奪愛與被愛的主動權。她已經失敗過一次,沒必要再浪費精力了。婚戀關系也不是人生的終點。
“我怕我會愛上你。”
楊不煩老實說:“愛上你我會變得很不幸,我光是想想就很難過了。所以往前看吧,你不要再來找我,也別跟我見面,我們到此為止。”
說完她好像鬆了口氣,人也輕鬆了起來。
是在表白,江其深本應該高興,但卻恨她的坦誠鬆弛,冷漠決絕。她的鬆弛感把他的痛苦瘋狂襯得一文不值。
放不下的從來就只是他。
江其深頭一次語無倫次道:“你要是不想愛我,就不愛……也行。”
“是不是陳準讓你這麼說的?”
“是,我是比不上他說話好聽,比不上他會討你歡心,可我他媽不是已經在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