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爸爸打了電話過來,問河生還想吃點兒什麼,河生正濕手泡茶,楊不煩自然地把手機聽筒湊到他耳邊,河生也自然而然地報菜名。
那姿態,要多親密有多親密。
那互動,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要沒個二十年青梅竹馬的情分咋能這麼熟稔。
老張再瞄了老闆一眼,腦門上突然冒出了一滴虛汗,不動聲色把椅子往後挪了一下,坐遠了一點。
人一下老實了。
不明情況的村長還在反思,內疚,是不是他們的供餐太難吃了,這位江總的助理司機才要找特色餐廳。
他只好起身去問問是怎麼個情況。
這可是潮汕,潮汕一餐一食都是有尊嚴的,不能叫人看輕。
等河生報完菜,楊不煩又說幾句才掛掉電話。
河生去洗手,楊不煩喝完最後一杯茶,剛要站起身,江其深臉色鐵青,嘲諷道:“你怎麼不直接坐他懷裡得了?”
楊不煩腦子裡竟然自動浮現出了那個畫面,她,坐……她打了個擺子,天哪,這跟亂倫有什麼區別?
她在腦海中立刻跪下給媽祖磕了三個響頭,求求還她一個幹淨腦子。
“你別亂說。”
她的不自然叫江其深看在眼裡,不知怎麼,他說出的話越發尖酸:“我看你倆挺配,一個傻一個黑。”
“你跟他才配。”
“我可沒跟他在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
“你要是想,我把他叫來唄。”
老張:“……”
“陽仔!走嗎?”
洗完手的河生站在院門口沖她招手,楊不煩心想懶得計較,回去吃飯去了。
河生一直回頭看江其深。
楊不煩問:“咋了?”
“剛剛那位江總,好像認識我。”河生說。
“你見過嗎?”
“沒有。”
“那怎麼這麼說?”
“他看我那眼神,”河生表情有點滄桑,“跟對我舊情難忘,懷恨在心似的。”
“這世上有些人純有病,什麼都看不慣,狗見了都要吐口水。”
“……是麼。”
楊不煩開著她的國寶無級變速瑪莎拉蒂粉,載著她的小夥伴轟隆隆地走了,村長回來邀江其深進辦公室喝茶。
江其深收回目光,老張低聲找補,說:“老闆,我看小楊這樣子吧,大機率還是要回深圳的。說句不好聽的,她這生活質量跟深圳差太多了。再說了,村長還替她找工作,說明她還是想回去的,只不過現在礙於面子,不好開口呢。”
江其深漠不關心地起身,往金融村官兒的辦公室去,路過村委佈告欄,瞥見楊不煩笑眯眯的照片赫然在列,發出了今天第二聲冷笑。
看來貧困讓她長出了心眼,可是太晚了。
是她自己主動放棄了命運洪流裡的豪華救生艇,選擇跳船逆流而上,回到這個滿是蚊蠅的鄉下。
自己受著吧。
活該。
“江總,咱們下午要實地走訪養殖大戶,這個名單您看看,選一家。”金融村官小劉遞上檔案。
江其深瞟了一眼,看到個熟悉的名字,冷道:“除了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