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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新科狀元

深深宮牆中埋葬了多少奼紫嫣紅？此刻百無聊賴的瑩花，正穿著一身月白色絲綢長衫，鬢角隨意插著幾根零星珠花，柔若無骨地倚在窗邊，呆呆凝望著窗外延茜宮一處院落的花樹由枯到榮。

瑩花明白，春天到了，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周而複始，永不停歇。

等到晚霞漸漸從西邊蔓延到大半個天際時候，貼身伺候的宮女宋蕪正邁著小碎步急匆匆趕來。

“小主，陛下要來看您了。”

聽說皇帝要來，原本百無聊賴的瑩花也急忙起身理裝。宋蕪後退一步，看瑩花七手八腳地正在插著一根上次的珠花。此時正是少女年華最美好的時候，何況瑩花生得花容月貌，就是不用仔細裝扮自然也是極美的。

而宋蕪也沒有閑著，急忙走到小廚房去安排皇帝晚上的吃食。

感覺皇帝似乎來了之後，瑩花也顧不得繼續打扮自己，急忙走到門口迎接皇帝。略略敘過寒溫後，皇帝也不客氣，就順勢坐在主位上。瑩花看皇帝面帶微笑，似乎有什麼極為高興的事情，她便順口問道：“陛下，您這是怎麼了。剛進來時候，就忍不住笑了。”

皇帝看瑩花如此敏銳，也不怎麼猜忌，對她反而順勢分享起他今日遇到的高興事情。

“瑩花，你知道嗎？今日是什麼日子？”

瑩花是女子，又是平民百姓出身，自然對於朝政上的事情未必十分了解。

對皇帝今日的問題，也只有老老實實搖頭否認。

對於瑩花的不解，皇帝也不怎麼怪罪，只是慢慢解釋。

“你是女孩子，自然不明白我們男人的事情。你不知道，今日就是春闈殿試的日子。”

瑩花雖然愛讀書，但對於科舉其實也就是一知半解的樣子，她不理解科舉對於整個帝國士大夫的重要意義，聽皇帝說起今日是科舉殿試的日子，其實也沒怎麼在意，只是高興皇帝今日似乎比往常要更開心。

“你知道嗎？今日朕在殿試上果然發現了一個人才，此人名叫顧澄，就是你家鄉中人。真是沒有想到呀！此人在經義上果真是很有幾分才氣，做出來的文章也是莊重古雅，大氣堂皇。更重要的是他還很年輕，將來不只是朕用得到，就連朕的兒孫也都能用得到。”

皇帝繼續絮絮叨叨自己對於顧澄的贊許，而瑩花聽了這個訊息之後，自然就明白這位顧澄十有八九就是和自己青梅竹馬的顧澄哥哥。聽完這個訊息之後，瑩花的心突然像是被一顆石子重重擊中的平靜湖水。

就在一瞬間，湖面泛起了層層漣漪。

那一刻，她的心中湧起了萬千情緒。有驚喜，為顧澄實現了自己的抱負而感到高興；有懷念，那些曾經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但更多的是惆悵，如今的她已身處皇宮，與顧澄之間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此刻酒菜已經準備好，瑩花假借為皇帝賀喜而多喝了幾杯酒。藉著酒意，瑩花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此刻她彷彿看到了顧澄身著狀元禮服，頭戴簪花，騎著高頭大馬在京城遊行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她想象著他在京城中受到眾人的祝賀，想象著他的未來一片光明。然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她是皇宮中的妃嬪，註定要在這紅牆黃瓦之下度過餘生。

喬瑩花輕輕嘆了口氣，繼續開口恭賀皇帝又選了一名難得的人才。此時貼身伺候的宮女們忙碌地替皇帝和瑩花夾菜，瑩花自己也不閑著。但此刻卻無人能理解她心中的那份複雜情感。

皇帝用過晚膳之後，要休息。瑩花隨即卸妝換上睡衣伺候著。瑩花順勢坐在梳妝臺前卸妝，看著鏡中依舊美麗的自己，突然間那人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喬瑩花。

短短三年，瑩花已經成了皇帝的妃子，而顧澄經過一番奮鬥之後也成功成了皇帝的臣子。或許從這一刻開始，命運的軌跡正在緩緩流轉。

一番雲雨之後，皇帝含笑沉沉入睡。可是瑩花摟著皇帝，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此時此刻，瑩花卻忍不住在想顧澄如今究竟會是怎樣的榮耀。

過了幾日之後，瑩花忍不住把顧澄的事情悄悄告訴宋蕪。宋蕪聽後也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大胤列祖列宗未必是好皇帝，但除了世宗一人，大多又是情種，有不少皇帝的真愛在入宮之前都有未婚夫，對於真愛的前任，不少皇帝甚至看在愛人的面子上特意賞賜其未婚夫官職金銀。

只有入宮之後不再有聯系，全心全意伺候皇帝，其實入宮之前的那點曖昧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宋蕪出宮閑逛時候，突然記得瑩花曾經談起過新科狀元顧澄的事情，隨即對周圍的閑人隨意打聽了一番。

那閑人看宋蕪聰明清秀，也知道此女並非壞人，便一五一十說道：“哦，是顧狀元啊！您還不知道呢！這位顧狀元剛剛中了狀元就被徐閣老看中，昨兒剛剛和徐閣老的千金訂婚呢！”

聽到這個訊息，宋蕪有些詫異。

但看到宋蕪這副表情，那位好心人誤以為宋蕪才是顧澄青梅竹馬的那個人。他拉著宋蕪的胳膊，嘆息道：“自古都是這樣，富易妻，貴別友。既然遇到了這種不曉事的人，你最好還是放寬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宋蕪聽後，雖然有分辨的想法，但考慮到瑩花處境，她也只是無奈地嘆息一聲世事無常罷了。

回宮之後，瑩花也是感慨萬千。當然瑩花不是容易傷感的人，在默默嘆了一口氣之後，瑩花個人倒是在心底默默盤算，自己如何和顧澄修好，為自己來日的遠大前途做鋪墊。

若沒有徐閣老嫁女這件事情倒還好說，畢竟顧澄一個寒門子弟，要想在大胤官場上長長久久混下去，是需要人脈的，而自己或許可以成為顧澄的依靠。只可惜現在顧澄已經成了徐閣老的女婿，那自己的示好未必會被他輕易接受。

一想到這裡，瑩花心中感到無比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