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衙役:“……”
“都聽清楚了沒有?”朱成鈞的聲音不高,口氣也木木的,“沒聽清楚,現在問,回頭違令送了命,再來問,就沒有頭能說話了。”
沒、沒有頭——!
這位郡王爺為什麼能用這麼尋常的口氣說出這麼可怕的話!
羅順被下了班頭的職位,關去了監牢裡,現在衙役們以林開運為首,他目瞪口呆,又被驚嚇得不得不馬上開口道:“王、王爺,要我們辦案子,小的們當然不敢不從,但是怎會說到戰機,又、又砍——”
後面的衙役們嗡嗡附和:“是啊,我們規矩不是這樣的。”
“我連捕快都不是,只是個跟縣尊出行舉牌子的,辦案子砍頭也輪不到我啊。”也有衙役很委屈。
“去,我是我就該掉腦袋了嗎?”旁邊屬於快班的衙役跟他內訌。
“都閉嘴。叫你們問話,沒叫你們質疑本王。”
朱成鈞雖然不大擺郡王架子,但他真要擺的時候,那一點也不含糊,他的眼神掃過衙役們的時候,就跟掃過一堆木樁子差不多——既無意義,砍掉充柴燒也毫不可惜。“你們從前的規矩怎麼樣,不關我的事。跟了我出去,就是按我的規矩來。”
林開運有點抖,他不是第一回見朱成鈞,朱成鈞打著催建王府的名義往縣衙跑過好幾次了,平常看他除了生得好些,也沒甚出奇,隨身就帶了一個內侍走來走去,都有點像家道敗落了的落拓子孫似的。
哪知一開口口氣這麼大,不是砍人就是沒頭,要到這個時候,他才深刻認識到,這真的是個郡王,長在雲端上與他們截然不同那種,人命在他眼裡,就是菜瓜。
“王、王爺,那我們去辦什麼案子?”他硬著頭皮問。
至於理應跟他關係不好的展見星怎麼會把他大印交給他,還讓他來發號施令這事,他一時竟沒想起來問——就想起來也不敢問。
郡王跟知縣,那還是郡王大些,雖然郡王名義上管不著他們,但知縣頂多打打板子,郡王伸手就要砍他們腦袋啊。
“軍情機密,到了再說。”朱成鈞這一句還算和氣,但下一句就又很不善了,“你們要記住的就是,我命衝鋒的時候,誰敢後退,立斬。莫以為本王虛言恐嚇,把你們殺光,大約我要閉門思過個兩月罷。”
眾衙役:“……”
這不是開玩笑,衙役的命真不值錢,別看他們平日勒索欺壓百姓時威風,實則屬於賤籍,比平民還低一等,本人及三代以內子嗣連科考都不能參加,朱成鈞說反省兩月都算給面子,他一個郡王殺賤民,不是無故濫殺的前提下,根本連反省都不需要。
衙役們的嗡嗡聲不知不覺地消了下去,面面相覷,從眼神中都看到了彼此的驚恐——因為他們還先後想起了,這位爺看著皮肉雪白,可不是光說不練的主,那個元寶賭坊,就是他一個人打爛的,『逼』得胡三一個惡勢力不得不跑來報官,那些打手們鼻青臉腫哎呦叫喚的慘樣,還在眾人的記憶裡沒有遠去。
站得挨著林開運近的衙役忍不住伸手悄悄拉扯他一下,低聲道:“頭兒,你發個話,這不是胡鬧麼,我們又不是吃兵糧的,怎麼就要賣這份命,這要把命送了,也太冤了——”
朱成鈞習武之人,耳朵尖是必備素質,他眼神一掃,沒理那說小話的衙役,直接衝著林開運道:“你是帶頭的?好,誰不聽我號令,你連坐。”
林開運:“……!”
他氣得扭頭狠狠瞪了一眼拉扯他的衙役,把嘴巴閉得緊緊的,一個字也不肯問了。
“我的規矩就這一條,很簡單,都聽明白了吧?”
眾衙役稀稀拉拉又死氣沉沉地:“明白了。”
那能不明白嗎,說來說去就五個字:不聽話就死。
朱成鈞並不在乎他們計程車氣,烏合之眾,趕鴨子上架,幾句話就想把他們鼓動得厲害起來?不可能的,知道畏懼會聽話就行了。
他轉身:“出發。”
衙役們個個表情如喪考妣,滿心痛苦不甘地跟上。這一刻,所有人都很想念他們的縣尊:展縣尊他不過要錢,管得兄弟們少了外快,崇仁郡王,他要命啊!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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