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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神人對話 積水漸漲

在山洪到來之際,第一是不能被沖走。即使身上綁著羊皮袋,一旦被裹挾到洶湧的山洪之中,也只有死路一條。第二是不能溺亡。面對逐漸上漲的水位,對這些不會游泳的狼族而言,雖然石縫中水流相對平靜,但如果沒有泅渡的道具,也只有被淹死這麼一個結果。

仔細分析,這兩條彼此矛盾。要想保證不被溺亡,就必須綁著羊皮袋,可如果綁著羊皮袋,洪水倒灌到石縫中來的時候,又很容易被洪水捲走。所以對狼族而言,在準備好羊皮袋的同時,還不能把自己綁死在羊皮袋上。

急切之間,謝遷安說得並不是很清楚,但屯倫立馬聽明白了。於是王庭衛士們紛紛把隨身攜帶的空羊皮袋拿出來,吹起來後紮好抓在手中。那幾個傷員卻是沒辦法,只能提前把羊皮袋綁在他們身上。

到現在,雷電不知什麼時候停住了,風還在刮、雨還在下,雖然比前面要小一些,卻依然是罕見的暴風雨。狂風暴雨之中,石縫裡面相對平靜,只是石壁上的流水越來越大,幾乎都要連成不間斷的瀑布了。石縫中的水位也在繼續抬升,已經快要沒過人頭。

王庭衛士們都不會水,水剛到胸口時,他們就沉不住氣了,紛紛攀到了石壁上。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會水的人到了這個時候,手裡不抓住點東西,心裡總是不踏實。

兀爾矢在背上綁了一個羊皮袋,雙手攀附著石壁,艱難地出去檢視,過了好一陣才咳嗽著回來了:“咳,外面浪大,嗆了好幾口水。四王子,外面水勢很大,我也看不到遠處,不過憑感覺,好象山谷的水位已經跟這邊平齊了,不時有浪湧進來,外面那些屍體殘骸,都被推到石縫口來了。”

其實兀爾矢有點想吐。石縫口的浪大,他就是在那被嗆的,旁邊就是漂浮的各種屍體。這種髒水嗆下去,是個人都會覺得惡心。

屯倫一手抓著一隻羊皮袋,一手抓著石壁上的一截樹根,這也是石壁上最省力的攀附點:“我猜也是如此,否則石縫裡的積水上漲得沒這麼快。不過如果一直這麼平穩上漲的話,即使漲得再快,倒也問題不大。”他轉頭看著羊皮筏子上的謝遷安、司午衡,“還是你們南人有經驗,知道一動不如一靜!”

謝遷安搖頭:“現在還只是正常的水位上漲,就怕上游有什麼變故,有什麼大的浪頭下來。”

這次謝遷安還是語焉不詳,屯倫就不明白了:“嗯,上游能有什麼變故?”

謝遷安本不欲詳說,不過最近兩次與屯倫近距離接觸,使得他對屯倫的惡感少了許多,也就耐心解釋了幾句:“山谷之中,往往有些特別狹窄的隘口。在大雨之中,樹木枯枝亂石都被沖下來,很容易在這些地方堵住,從而形成堰塞。一旦這樣的堰塞處垮塌,就會形成巨浪。這樣的浪頭下來,石縫裡面也未必安全。”

屯倫為了避嫌,是用狼族語言與謝遷安交流,可司午衡卻聽不懂,就總覺得不放心:“謝大哥,別跟他那麼多廢話,沒準他套你話呢!”

謝遷安笑笑不再多說,屯倫卻有點小鬱悶:這個小個子南蠻,又倔強又多疑還拉得下臉皮,知道我懂南方話,卻故意這麼說,聲音還如此尖利,顯然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看這做派,倒是與傳說中天命皇朝皇宮裡面的太監有一比!

屯倫滿懷鬱悶的時候,室狄抱著羊皮袋漂到了幾個傷員跟前:“你們怎麼樣?”

那幾個傷員有氣無力地哼了兩聲,其中一個卻沒有反應,正是富敏。室狄伸手一探,連連搖起頭來:“這麼涼的水裡泡著,額頭居然還發燒,看起來危險了!”

雖然都是重傷,彼此還有區別。別人都是與狼群搏鬥時受的傷,以外傷為主,內髒並沒事。富敏卻是被赤溫使暗勁用鞭子抽的,髒器受了損傷。如果好好休養也就罷了,現在被雨水一澆一泡,本就受損的髒器嚴重超負荷執行,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其實這水溫已經比謝遷安、司午衡預計的要高了不少,這畢竟是那位守護仙人用大法力從南方大洋上推過來的暖濕氣流,本身的溫度不低,降落下來後,即使融化了許多積雪,依然不算太冷。要真是冰涼的雪水,屯倫等人被這麼泡著,早就凍死了。

屯倫聞言,也松開樹根歪歪扭扭地抱著羊皮袋亂刨過來了:“嗯,是燒得太厲害,都昏迷過去了。誰還有水,給他喝點!”

大家一起搖頭:“水袋早扔了!”

騰裡格比較糊塗,還在胡亂建議:“下面都是水,不行先喝點!”

屯倫搖頭:“咱們喝點髒水沒事,他都燒成這樣了,再喝髒水,就怕火上添油!”

如果單純是水中有泥沙,人喝點也沒事。可石縫外面都是人、馬、狼、狗的屍體,石縫裡面的積水早就與外面交融到一起,這樣的髒水,正常人喝了都未必受得了,就更別說傷員了。

在剛才的暴風驟雨中,屯倫一行人的行動非常困難。除了隨身的兵器、工具和幹糧,其它東西確實沒法帶。並且他們總覺得,現在天上下大雨,到哪兒也不會缺水。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明明都被水泡著,人卻沒水可喝。

室狄在旁邊出主意:“過來兩個人,幫富敏翻個身,就著天上的雨水喝點。”

於是室狄帶著兩個王庭衛士,在積水中折騰半天,很艱難地把富敏仰面朝天翻過來穩住。對他們來說,如果在平地,這事簡直是易如反掌。可在這積水中,一邊要控制自己身下那個不聽話的羊皮袋,一邊又要去扒拉富敏,他們可就費勁了。好不容易達到目的,富敏卻處於昏迷狀態,翻身過來也不知道張嘴,只是白費功夫。相反,室狄三人擺弄他時,因為水性不熟,控制不好那圓滾滾滑不留手的羊皮袋,反而嗆了幾口髒水。

屯倫一看不是事,只好讓他們作罷:“算了,室狄,別白費功夫了。我看富敏這傷勢,喝不喝這點水不是關鍵。”

這話等於是放棄了富敏。室狄聽罷,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退了回去。屯倫一看,又有點後悔自己說多了,也不再開口。其他王庭衛士也感覺到了這種難言的尷尬,都識趣地保持著沉默。石縫之中,只剩下了風雨之聲。

大概過了一、兩個時辰,外面忽然隱隱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謝遷安大喊:“不對勁,大家做好準備!”

司午衡從皮筏子上站了起來:“怎麼了,謝大哥?”

謝遷安道:“這不是打雷,前面沒有閃電!並且現在雨勢很穩定,說明雷暴已經過去,應該不會再打雷了!”

那些王庭衛士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這十來天他們實在是太累,再在水裡一泡,又冷又餓的,人就容易犯困。盡管不能真睡,他們還是忍不住上下眼皮直打架,對外界的感知也遲鈍起來。

皮筏子上面,謝遷安、司午衡也犯困。司午衡身體單薄,這時也顧不得矜持,依偎到謝遷安肩膀上睡著了。折騰這麼久,雖然包裹著羊皮,她身上也打濕了不少,感覺有些畏寒。謝遷安負責看護赤溫,一直強打精神坐著。他一直擔心著上游爆發大浪,一聽到這轟隆隆的聲音,立刻就警醒了起來。

屯倫也很快反應過來:“是不是上游開始洩洪了?”

謝遷安點頭:“十有八九!”

就在說話間,外面洪流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壓制住了一切其它聲音。這不是雷鳴,可比雷鳴更震撼,這不是火炮,可比火炮更驚心,這不是地震,可比地震更猛烈。幾乎在一瞬間,所有人的臉色都開始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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