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倫就把事情簡單說了,包括兀爾矢陳述的內容,最後說道:“還好,父汗暫時沒有評判此事。兀爾矢雖然回來,赤溫卻被那兩個南蠻抓走,現在沒準都送到順天府去了!”
順天府就是天命皇朝的首都,據說不單建都位置是張真人指定的,連名字都是張真人起的。天命皇朝之中,州與府同級,出現名稱上的差異,主要是因為歷史淵源不同。要說區別,州的管轄範圍一般要大一些,府的管轄範圍雖然小,但基本都在繁華地帶。
朗格爾長出了口氣:“那就是說,兀爾矢也沒有證人!”
室狄埋怨地看了朗格爾一眼:“還不是你多事!當時你要做得幹淨些,兀爾矢也不可能回來!”
朗格爾低聲辯解:“我哪裡知道,他掉到洪水中還能生還,並且還跟赤溫湊到了一起!”
屯倫插話:“好了,朗格爾,我都知道,你只是無心之失。不過兀爾矢既然回來,沒準哪天就要找你的麻煩,你可要做好準備!”
朗格爾也覺得沒臉見兀爾矢:“四王子,要不我找個地方避一避?”
屯倫、室狄同時發聲:“萬萬不可!”
朗格爾不解:“為何?”
屯倫看了室狄一眼,示意他解釋。
“你要是躲避兀爾矢,就證明你心虛,也就證明兀爾矢所說屬實。所以你非但不能避他,還需主動登門質問,為什麼要冤枉你暗算了他!”
朗格爾滿臉苦澀:“啊,這我如何做得來?”
屯倫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室狄說得沒錯,這事必須做,做不來也要做,並且今晚就要做!兀爾矢的說法已經流傳出來,你要是一點動作沒有,豈不是印證了他的說法?”
朗格爾還是不願意單獨面對兀爾矢:“那室狄呢,他是不是也要去?”
屯倫搖頭:“你別忘了,室狄是我的親信。你們的身份不同,如果室狄去找兀爾矢,別人會說他仗勢欺人!”
一聽室狄不去,朗格爾就更踟躕了,不想這時屯倫又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讓室狄陪著你去吧!你先到外面等會,我有話與室狄說。”
朗格爾出去之後,室狄問道:“四王子,我看朗格爾心神不定,他不會反悔吧?”
屯倫想了想:“既然他出手推了兀爾矢下水,也就無法反悔了。不過此人性格軟弱,也不敢說他就一定能夠保守秘密!”
室狄做了個掌刀的動作:“那要不要?”
屯倫搖頭:“至少眼下不行!兀爾矢剛回來,朗格爾就死了,那不是欲蓋彌彰嗎?我讓你陪著他去找兀爾矢,就是怕他見了兀爾矢後,扛不住壓力,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來。”
室狄點頭:“我明白了!到了兀爾矢那裡,我不會讓朗格爾出頭的!”
狼族的王庭位置並不固定,而是根據季節在幾個特定的區域遷移。在這些地方,狼族修建了大量的氈房。王庭遷移的時候,把隨身物品往馬背上一扔就可以開拔。
往年這個時節,王庭應該北移了。不過今年氣候反常,王庭就一直停留在一個位置偏南、氣候溫和的山谷中。此地狼族稱為溫都矢裡,也即溫泉谷之意。謝遷安、司午衡在那個無名山谷中找個小溫泉就高興得要命,可在溫都矢裡,溫泉比氈房還多。即使在隆冬季節,這裡也是霧氣蒸騰、青草滿地,點綴著潔白的氈房和同樣潔白的卵石小徑,好比人間仙境一般。
朗格琴音最喜歡溫都矢裡,因為這裡看起來象額吉嘴裡描述的南方,氣候也十分溫潤。而她最喜歡呆的地方,則是秀清阿澤黛氈房附近的那棵榕樹下。
榕樹本是南方樹種,北方並不能存活。秀清阿澤黛到了北方之後,看溫都矢裡氣候溫暖濕潤,就嘗試著在自己氈房後面的山坡上種了棵榕樹。不想這榕樹特別適應這裡的環境,長得比南方還好,不過二十幾年,就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氣生根到處蔓延,樹冠覆蓋了數畝土地,似乎一棵樹就撐起了一片天,真有幾分獨木成林的味道。
屯倫與室狄、朗格爾會面的時候,朗格琴音就坐在榕樹下面的一個鞦韆上,痴痴地看著南方。
在山坡上的鵝卵石小徑上,走過來一個極其溫婉可人的中年女子:“琴音,天快黑了,怎麼還不回去?”
朗格琴音如夢初醒:“額吉,能不能找機會帶我去趟南方啊?”
提及南方,秀清阿澤黛的臉上掠過一絲惘然:“琴音,你也不小了,怎麼還說這麼孩子氣的話?以額吉現在的身份,怎麼可能去南方?”
朗格琴音微微撅嘴:“我聽哥哥說,他可能要帶人去南方解救赤溫,要不我跟他一起去吧?”
秀清阿澤黛在朗格琴音邊上坐下了:“你哥是去救人,也不方便帶著你!”
朗格琴音爭辯道:“我也不跟他去救人,他把我帶到南方就好。額吉你不也說,南方民風和善,我的南方話又地道,自己在南方遊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