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管不愧是大宅門裡混出來的,眼皮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輕輕牽著衣袖把馬公子拉到了外面:“公子,既然這老頭說他是老爺的故人,我們不妨請他們到府上做客。老爺向來好客,肯定不會責怪我們自作主張!”
馬公子的腦子沒那麼明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老劉,你剛還說怕秦師爺在老爺面前多嘴,現在怎麼又要拉這兩人去見老爺?”
劉總管一聲奸笑:“公子,我們若是偷偷摸摸去找秦總管,他肯定能猜到實情,要到老爺那裡告黑狀。現在我們主動把這兩人領去見老爺,到老爺那,就說怕這兩人招搖撞騙,敗壞了老爺的名聲,所以領到老爺那裡去分辨……”
馬公子還是有點煩糊塗:“萬一這兩人真是老爺的故舊,把這截子事情說出來呢?”
劉總管道:“所謂疏不間親,他們再怎麼說,咱們就一口咬定,因為誤會他們招搖撞騙,所以言辭之間有所得罪,才導致他們進讒言。這點小事,老爺總不至於過於苛責。可如果他們跟老爺沒關系,到時候,嘿嘿……”
“老劉,還是你主意多,就這麼辦!”劉總管最後沒明說的話,馬公子終於聽明白了:只要這兩人跟老爺沒關系,離開知府府之後,還不是任由自己搓揉?
等馬公子回到房間裡面的時候,就好象變了一個人:“這位老先生,你是家父的故人,既然大駕光臨江陵城,晚生只好僭越一次,勉強代家父做主,邀請老先生和小姐到敝府小住,也讓家父略盡一盡地主之誼!”
朗格琴音聽得“撲哧”一笑:“阿爹,這個什麼馬公子,一會耍流氓、一會裝文雅的,倒是變得挺快的啊!”
林師父滿臉平靜地說道:“本來沒打算見馬月生的,既然他兒子這麼爭氣,見見倒也無妨。”
一聽林師父這麼說,馬公子的心中又敲起鼓來,可聽到後面的話後,馬公子又放心了。
“不過以他的身份,還不值得勞動老夫。小子,你去叫馬月生來這裡吧!”
“這位老先生,要讓家父過來也不是不可以,還請老先生先通報一下高姓大名!”
林師父輕哼了一聲:“馬月生還不配!”
馬公子更加認定林師父是在狐假虎威了:“老先生都敢直呼家父的名諱,怎麼卻不敢到敝府去見見家父呢?”他又一扭頭,“小的們,請老先生和小姐上路!”
那十幾個家丁早就按捺不住,聞言一哄而上,把林師父和朗格琴音團團圍住了。朗格琴音心裡這個高興啊,一個勁地死盯著林師父,就想看看師父如何出手。可哪裡知道,林師父居然就這麼神定氣閑地站了起來。
“去也行,就怕你這小子回頭扛不住!”
一聽林師父語氣這麼沖,馬公子覺得他肯定是心虛,要不怎麼會這麼做作:“老先生,請!”
林師父就不緊不慢地站起來,伸手攜著朗格琴音,閑庭信步般地朝外面走去。看到他倆這副做派,馬公子的心裡又不踏實起來,偷偷在後面問劉總管:“老劉,不太對勁啊!看這兩人的架勢,似乎根本不把老頭子放在眼裡!”
劉總管心裡也有點打鼓。他前面分析半天,卻遺漏了一種情況,那就是對方的身份太高,高得馬知府也承受不起。如果是這樣,什麼疏不間親之類的理論很難成立,在權勢的壓迫下,親情根本抵擋不住。
“要不,公子,咱們算了?”
看著前面走路優雅中帶著活力的朗格琴音,馬公子又不太甘心:“萬一他們在唬人呢?”
在馬月生的面前,劉總管總是矮了秦師爺一頭,所以他一心想要扳回一局。想來想去,劉總管就把寶押到了馬公子身上。馬月生年齡不小,很快就會致仕甚至死去,今後馬家還不是馬月生的獨子馬公子做主?秦師爺再囂張,也是依附在馬月生身上,到那時候,肯定競爭不過一直在馬公子面前做功夫的劉總管。
想通了這點,在最近兩年,劉總管就把重心放到了馬公子身上,那真是伺候得無微不至,除了沒有幫馬公子在床上當篾片相公,其它的事劉總管都做了。
今天發現朗格琴音,劉總管以為奇貨可居,肯定能夠讓馬公子大大地高興一回。盡管心裡不太踏實,他也一直在促成此事。直到現在,劉總管也開始打退堂鼓了。萬一這老頭真是馬月生也惹不起的大人物,馬公子大不了挨一頓家法,劉總管搞不好連命都得丟了。
“公子,這小妞雖然不錯,但總能找到替代的,咱們犯不著冒這麼大的風險!”
馬公子有點羞刀難入鞘:“這話怎麼說,要說你說去!”
劉總管只好快走兩步趕到前面:“這位老先生,我們公子思忖了一回,覺得事先沒徵得老爺同意就領人登門,畢竟不妥……”
“滾一邊去,當我阿爹是什麼呢!想見就逼著我們去見,不想見又要讓我們回去!”林師父還沒說話,朗格琴音眉毛一豎,就把他罵了回去。林師父說與江陵知府有交情,這小妮子也不信。可她一門心思要看師父的本事,好不容易找到次機會,哪裡肯這麼輕輕放過?最好是師父大展神威,把整個知府大院都翻過來。
馬公子只好硬著頭皮上來:“這個,老先生你看……”
林師父微微一笑:“你們不願意同行也罷,江陵府衙的位置我清楚,我自己去就行!你趕緊回去給馬月生說一聲,讓他到大門外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