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胥禽眉毛一揚:“張國安?那可是南蠻之中僅次於李定國、石秋珍的猛將!有這樣的好機會,你怎麼不追?”
西北這一帶的南軍將領中,狼族最佩服李定國、石秋珍和張國安,因為這三人都屬於拼命三郎型的,最對狼族的胃口。
達裡實陪著笑解釋:“兒郎們已經辛苦了一晚上,剛才又與南蠻大戰一場,確實很疲憊了……”
邪胥禽打斷了他:“南蠻同樣疲憊!只要抓到張國安,就可以用來交換三王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達裡實只好繼續解釋:“我也害怕遇到南蠻的大隊人馬……”
邪胥禽再次打斷他:“膽小如鼠!他往哪個方向去了,我帶人去追!”
達裡實暗自叫苦:“張國安就是朝南去的,與左賢王大人過來的方向相同。不過他們人少,估計聽到了大軍行動的動靜,提前避開了。”
邪胥禽與屯倫一樣,也是第一次指揮實戰,也對自己有著很高的期許,希望藉此機會一戰成名,進而順理成章地獲得軍權。現在中了南軍的計謀,手下騎兵至少折損了好幾千,邪胥禽不甘心就此罷休,否則今後就沒有執掌軍隊的機會了。
革冥勸說的時候,邪胥禽同意回撤,就是想反過來伏擊南軍的追兵。不想屯倫的動作更快,居然把這個挽回臉面的機會都搶了去。但只要抓到張國安,邪胥禽也還勉強可以交代得過去。
革冥插話:“左賢王大人,張國安手下沒幾個人了,沒必要派大軍追擊。屬下建議,由我帶兩百精銳去追就是!”
對於革冥的提議,邪胥禽猶豫了一下。狼族崇尚勇武,邪胥禽也有英雄情節,並且他也是王族有名的勇士,名氣比赤溫還大些。就邪胥禽的本心來說,恨不得自己親手抓住張國安才好。可他也知道,革冥說的是正理。
“嗯,那好,你帶兩百人,一人雙馬,抓緊時間去追!”
革冥帶著人馬出發之後,達裡實又問邪胥禽:“左賢王大人,我們稍做休整,就準備返回了,你是……”
邪胥禽打斷了他:“你回吧,我留在這裡收攏走散的兒郎。”
達裡實:“那之後呢?”
邪胥禽道:“大汗的命令,只是讓我帶人偷襲南軍大營,並未要求我參與別的任務。既然戰事不順,我當然要回去向大汗請罪!並且四王子也說,他有手頭的八千人,足夠守住甘州了。”
達裡實不敢再多說什麼:“是,那屬下就先回甘州了。”
邪胥禽又道:“你的這些俘虜,特別是其中的工匠,是不是交由我帶回去?還有,你繳獲的戰馬,也分給我幾百匹吧!”
俘虜就是戰績,尤其是狼族奇缺的工匠,戰馬乃是甘州急需的軍用物資,達裡實哪裡敢拱手送出去?他要這麼幹,屯倫非收拾他不可。
“左賢王大人,此事屬下不敢做主,還需稟報四王子才行……”
邪胥禽再次打斷了他:“怎麼,我說話不好使?”
達裡實硬著頭皮說道:“四王子令行禁止,屬下不敢違令!”
雖然與屯倫、邪胥禽的接觸不是很多,作為狼族內部少有具備一定政治頭腦的萬夫長,達裡實知道,這兩人肯定不對付。
尤其是這次,狼王吉木塔派邪胥禽來參與作戰。按道理說,這兩人怎麼都應該碰頭商量一下。可邪胥禽一直在北山山谷裡待著,屯倫也窩在甘州不動彈,只是讓室狄來回跑了兩趟互通訊息。還有昨晚,邪胥禽中伏,屯倫卻一點也不著急。雖然當時確實沒辦法去解救邪胥禽,可屯倫的表現也太冷靜了些。別人不會留意這些細節,達裡實卻注意到了。
隨著吉木塔年齡的增長,關於狼王的接替人選,狼族高層明著不敢說,背地裡難免有些議論。達裡實不參與這些議論,心裡卻沒少盤算。若是勒格還活著,吉木塔很可能傾向於他。不單是疼愛幼子,從綜合素質來說,勒格也是不錯的。可惜的是,勒格的才華根本沒來得及表露,就憋屈地死在了南蠻的手中。
勒格之外,吉木塔還有五個兒子,其中老二中途夭折,現在還活著的,也就是長子吉別厲、老三赤溫、老四屯倫、老五忽米臺。
吉別厲身體殘疾是個瘸子,還有酗酒的毛病,難以承擔重任。赤溫被南蠻俘虜過之後,留下了無法洗刷的恥辱,要想繼承狼王大位,很難得到族人的認同。崇尚勇武的狼族,接受不了一個被人俘虜過還沒了耳朵的狼王。屯倫一直揹著南蠻“雜種”甚至“野種”的名聲,想上位也很難。這麼算下來,就只有忽米臺了。
達裡實原來也這麼認為,但這次與屯倫近距離接觸過後,達裡實的想法就變了。他心中認定,看似不吭不哈的屯倫,乃是狼王大位最有力的競爭者,同時也是最合適的接替人選。
在達裡實看來,有力的競爭者與合適的人選之間,並不能簡單地劃等號。赤溫被俘前,也是有力的競爭者,可達裡實並不認為他適合當狼王。別人擇主,可能首先考慮誰的競爭力強,達裡實卻是綜合權衡。
經過一番比較,達裡實得出結論,下一代狼王,要不是屯倫,要不是忽米臺,要不就是邪胥禽。
相比天命帝國的皇位傳承,狼族的情況差不多。正常情況下,都是子承父業,沒有合適的兒子,再在血緣關系最近的親屬中選擇接替者。可狼族做事更倚重武力,或者說,狼族天然服從建立在武力之上的秩序,對於依靠武力上位的狼王,不管出身如何,狼族都會予以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