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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芮臉上溢位不自然的緋紅，帶著一股蒸騰的氣息敲響棲梧的房門。

“進。”

埋首在電腦螢幕前的小男孩專注而有力，劈劈啪啪的按鍵聲不曾停下。

“棲梧，今天我們休息一下。”她蹲在地上，整理他的行李箱。

“姐，從爸走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他的眼光在欣芮毛茸茸的睡袍上來回打量，帶著一絲不滿，從小寶貝到大的姐姐，居然為了桑玠那個廢柴穿上了裙子。

欣芮手上動作一滯，“為了讓他的靈魂安息，你每天至少要做兩件讓他高興的事才好。”

棲梧起身，活動頸椎，話鋒一轉，“姐，家裡不缺桑階那口飯吃，要是你真的喜歡他，帶走得了。”

說的跟養個寵物一樣，欣芮轉到棲梧身後，捏著他的後頸，撥動僵硬的肌肉，按摩開來。

看著他難得的稚氣，欣芮心頭一酸。

她同棲梧一樣，傾盡一生，就是為了能夠換來說不的權力。

他們驚人的相似是由一種共同的烙印形成的，它印在他們高傲而不屈的臉上，印在永灼夜色的深衣上，那就是：不自由，毋寧死。

欣芮和棲梧深陷在柔軟的長沙發裡，翹著二郎腿抖動。滿室充斥著晚香玉和廣藿香的氣味，濃鬱而甜膩，棲梧昏昏欲睡，室內的格局與她在舞安的居所如出一轍，連窗簾的質地都一摸一樣，透過布幔狹仄的縫隙，她望著破曉時分，天色一片昏暗，一顆顆袖珍的濕雪在引燃的路邊飄落。

一聲嘆息悄然而至，“姐，族中的相士說我的命格自帶孤辰寡宿，不應該來這世上走一遭。我一點都不相信，可這句話一直在我潛意識裡回響，是不是因為我，我媽才沒的？要是我足夠強大，我爸也不至於陷入他們的圈套！”

欣芮攬著弟弟的肩膀，耐下心來，“誰都不是命中註定都那種人，而是他們不得不做的那種人。

所幸，我還有你，你可是我的開心果啊！跑起來像張開翅膀的雄鷹，別扭起來像一臉蠢萌的呆頭鵝。”

“姐～～～～～。”他拖著長長的尾音昏睡過去。

欣芮抬起他的腦袋，把枕頭墊高，再蓋上厚實的鴨絨被，方才安心。

她凝視著棲梧的電腦螢幕，琳琅滿目的資料被他歸置的井井有條。

欣芮登陸郵箱，整理最新的郵件。

開啟辦公軟體，看到棲梧寫的專欄——駭客侵殺系統的真容是什麼？

在別人家的孩子玩著吃雞遊戲的時候，棲梧已經從事資訊保安工作兩年有餘，欣芮寧願他發個呆，睡個懶覺，有個喜歡的姑娘，而不是不分晝夜的撰寫駭客免殺寶典，急於在業界佔有一席之地。

絞著手指的欣芮躡手躡腳把窗簾拉緊，不留一絲縫隙。

日上三竿，欣芮端坐在一樓，渾身裹著靛青色的兔毛長裙，蓬鬆的額發散亂隨意，託著腮單手翻書，滿室靜默。

她惺忪到讓人醉的地步，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這樣一個女人是永遠不會倦怠和激憤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蹲坐在臺階上，望著白色帷幔被風捲起，她又翻了一頁，卻絲毫沒有打斷她的心思。

布簾驟然掀起，風吹玉震，“唐朝《開元天寶遺事〉記載，“歧王宮中竹林中，懸碎玉片子，每夜聞碎玉子相觸聲，即知有風，號為至佔風鐸”，上次來居然沒發現，李毅這兒還藏了這麼個寶貝。”

風塵僕僕的江城子小哥哥解掉廓形羽絨服上的梅花扣，喜氣洋洋的沖著欣芮拱手，“新年好啊，氣色不錯，願您心想事成。”

棲梧一記冷刀子瞥向他，沖大門的方向努努嘴，“這位小哥哥出門還帶著尾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