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他出面的事情,已經部署的差不多了,但最後還是需要你親自操刀,接下來你先去英城與紀鋒他們彙合,再做下一步打算,阿央下午會來接你。”
三人短暫溝通之後,分頭行動。
欣芮在最短的時間裡趕去商場,請櫃姐化了個足夠遮掩住她疲態的妝容,又採購了一套薄荷色軟呢學院風套裝,這場女人之間的硬仗,她決定以柔克剛。
她與謝母相約在皮娜鮑什茶餐廳,李毅旗下的下午茶品牌,只針對戲劇界人士,暫不對外開放。
欣芮被熟人帶入隱秘的小廂之內,待坐定之後,不過一分鐘,謝母款款而來。
對於這種一定要讓約會的對方等自己的行為,欣芮覺得幼稚可笑,偏偏面上不顯,耐心為謝母介紹茶餐廳的招牌食單。
如往常一樣,欣芮點了四葉草咖啡和紅絲絨蛋糕,謝母則點了玫瑰水和香杏無花果。
謝母來回打量著欣芮朝氣蓬勃的樣貌,連吃食都絲毫不忌口。而對於自己來說,年齡隨時提醒著她為了維持輕盈的體態,必須每餐都需計算著卡路裡,她淺啜著滿是印花的英國骨瓷茶具裡盛放玫瑰水,清香撲鼻,甜度適中,連服務生都在顧及著她的年紀,而欣芮面前簡約卻趣味橫生的杯碟組合,無不展現著年輕的美好。
欣芮率先開口,“這次出去玩兒的愉快嗎?”
“那是自然,有你姥爺寵著,怎麼會不愉快呢?”
都是四兩撥千斤的好手,謝母不疾不徐的打著太極,“奧,對了,他還給我買了個戒指,說要彌補沒辦婚禮的遺憾。”
欣芮差點沒被那顆全是鑽石的戒指閃瞎雙眼,以粉色的方形鑽為核心,圓環的左右兩邊又各自鑲了6顆小鑽,姥爺的審美還沒眼瞎到這種地步。
她託舉著四葉草杯子中的其中一個,享受著絲滑的口感,輕咳了一聲,“恩,賢伉儷鶼鰈情深。”
仿若枯木逢春,謝母開懷大笑,她嚼著無花果,胃口大開,“就你一個人過的年嗎?可憐的孩子……”
欣芮劃開蛋糕,放入口中,“也挺有趣味的,放了場煙花,飈了趟機車,看了場新聞發布會,順帶的跟桑釉柒先生見了一面。”
刀叉落入骨瓷的餐盤上,尖利的聲響襯託著謝母手腕的抖動,“不可能,你不可能見到他的,不可能……”
欣芮把備用餐具換好之後,握著謝母的手,語重心長,“這是中風的前兆,您老人家可得小心著點,別說我沒提醒您。”
謝母抖著手喝茶壓驚,她突然眯起雙目,一臉懷疑,“一個桑玠還不夠,你還想拉多少人下水?”
“想必李毅已經跟您交代清楚案件的始末。
桑玠的入獄都沒讓您大驚失色,反而桑釉柒與我的會面讓您驚慌失措,您還記得您是一個母親嗎?”欣芮放下餐具,目光如炬。
“重要的他現在沒跟你在一起。
我自然是他媽,他可是從我的肚子裡跑出來的,這還能有錯?”謝母沉著應對。
“哦?桑玠三歲,你親手把他推入河中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他的媽媽?”欣芮為謝母續杯的時候,發出流動的聲音。
謝母極其反感這種聲響,火氣迸發,“生的出,打得死,為了生他,我差點丟了性命,他整個人都是歸我管,你憑什麼在這兒指手畫腳?”
欣芮轉換語氣,耐心講述“在埃爾格列克-羅馬greroan,95 a.d.)時期,母親可以任意殺死自己的子女而不需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在歐洲,“殺子”在 16 世紀以前,都談算不上罪行;從公元前 332 年到 16 世紀這段相當漫長的時間裡,“嚴厲的、至高無上的家法”是當時歐洲社會的“美德”。美德必將帶來磨難,從各種留存的史料上看來,虐子現象在中世紀時期極其普遍,當時的家庭史,在某種程度上,亦可以說是一部家暴史。教會是這種“美德”的捍衛者,在意識形態上為各種家暴修築著防護牆。
雖然你的所作所為跟中世紀的父母如出一轍,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律條或者宗教為你的行為充當一片遮羞布。
人類都已經進化到文明的階段了,為什麼你還要重複著暴虐的輪回?”
“我不是桑釉柒,最不耐煩聽這些繁瑣無趣的故事,別拿對他的一套來對付我!”謝母又恢複成貴婦式的優雅面孔。
欣芮對謝母的心思瞭然於胸,“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讓你同我姥爺結合為一體?
肯定不是所謂的愛情,只不過是你情我願的利益互換罷了,倘若你們沒有彼此利用的價值,你敢確保到最後你不會步我姥姥的後塵?
為什麼你不能同桑釉柒相守一生,別說是桑玠的過錯,他在研究羅馬文明史的時候,你在幹什麼?沒有共同的目標,談什麼相互羈絆?”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處處看你臉色還不夠嗎?”謝母的眼神像是把欣芮拆解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