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潮,你回家吧。”欣芮適時打斷他的提議,在沒調整好心態之前,急於同他們居於一室,只會帶來更多煩擾。
夜色微涼,欣芮轉身疾步走入民宿,【雲初別居】藏得挺深,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白牆黑門的入口也較為簡單,但推開門走進去,就完全是另一番天地了。院子是個東方內斂式的空間,層層疊疊的樓梯串聯起了三個小院。
最醒目的要數院子裡的這顆核桃樹了,說民宿是圍繞著這顆老樹而建的也不為過,有了這棵樹,小院就有了靈魂,時光在這裡浮動,它和建築是一種共生的關系。
欣芮站在樹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砸到,她抬頭,原來是山裡的松鼠又來偷吃核桃了。
恍然之間,她有種想跟民宿的主人把酒言歡的沖動了。
辦好入住以後,她立在屋前的小露臺上,時而欣賞近處玉屏山美景,時而遠眺整個舞安鎮,有種超脫世外的感覺。
由於非節假日,這間民宿只有欣芮一個住客,服務人員熱情好客,為欣芮煮了熱氣騰騰的南瓜小米粥,青菜豆腐,吃過飯之後,還讓欣芮四處轉轉。
她拾級而下,是下院,超出人眼視線的牆高,把周圍民房的雜亂遮擋起來,營造了一個非常的清靜和隱秘的環境;往上走穿過樹枝就到了上院,這是個空間較大的露臺,視野更加開闊,適合觀星賞月。
陰雲密佈的上空一片晦暗,欣芮消完食之後走入室內,裸露的石頭牆面、鐵木結合的桌子、石頭做成的置物架,讓客廳既有天然的純樸,又不失現代的氣息。
臥室雖然空間不大,但有一個看得見風景的浴室,整面玻璃牆把風景收入眼前,欣芮躺在浴缸裡放鬆身心,貪婪的望著渾然天成的碧潭幽谷,思忖著接下來的安排……
翌日,欣芮和望潮比謝總通知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小時。
她再次跟望潮確認,“兩份驗屍報告是一樣的?”
“除了在措辭上有些微的差異,主體鑒定一致。”望潮定定的望著欣芮。
欣芮提出疑問,“姥爺臨終前都跟誰見過面?”
“只有謝總在他身邊,醫護人員也確認過沒有其他人跟姥爺接觸。”望潮言之鑿鑿。
“有沒有跟其他人影片過呢?”欣芮懷疑道。
“這……”望潮不能確定。
棲梧一襲黑色,鬼鬼祟祟的同欣芮彙合,“姥爺的電腦、手機、ipad裡面的檔案和記錄,我都有備份,回去給你看。”
欣芮鬆了口氣,等看到謝總傴僂的身姿,疲憊不堪的面容,她的神色略顯複雜。
姥爺的遺體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謝總哭的不能自己。
欣芮低下身子給姥爺整理儀容,平靜如水,屏著呼吸給姥爺解釦子,撒花瓣。小心的碰了下姥爺的臉,很冰很冰。
直到姥爺的鐵床往火爐裡去的時候,謝總的面部扭曲,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絞痛,她突然緊緊的拽著白布,“他怕疼,我怕他疼”。
欣芮眼睜睜的看著姥爺被推走,內心知道再也見不到了。
棲梧扶著哭得聲嘶力竭的謝總,久久不能平靜。
欣芮和望潮坐在大廳裡等骨灰,周圍的小孩吵吵鬧鬧,她的腦海中浮現了好多小時候的畫面,最終定格在自己第一次開口說話的時刻,至此,姥爺也沒教她學游泳,但是重要嗎?
她是一個對感覺記憶很深的人,也意識到這些東西都在回憶裡了……
這輩子再也沒有了…
領了骨灰後,很多粉末撒到布邊,欣芮只顧一點點撥進去。
她只知道,記憶裡的日子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了。
跪坐在蒲團上的姥姥,濕了淚眼,她抬頭望著莊嚴肅穆的菩薩,暗自祈求,下輩子,她一定要陪他終老。
一封郵件悄然而至,“欣芮,謝迎昭不知所蹤,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