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欣芮才抬起眼角打量起這位叱吒風雲的犯罪份子,他並不像其他商人一樣大腹便便。相反,他瘦的只剩一副骨架,而且面板白的過分,無框眼鏡架在他高聳的鼻子上,活像只丹頂鶴,他的手垂在下面,看不清他的具體動作,穿著千篇一律的衣服也並未使他在人群中消末。
他的頭發過長,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欣芮會把他當作斯文敗型別的rocker。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謝迎昭,可是直到靠近,她才驚覺,他周身的氣質跟都在模仿桑釉柒,但可惜高傲有餘,銳氣不足。
她在打量謝迎昭的同時,謝迎昭也在打量著她,逡巡的眼神肆虐無忌,他沒有半分伏低的自覺,也沒有受審人固有的憔悴,只是面部沒有一絲血色,丹鳳眼輕輕一挑,帶動眼下的淚痣,他漠然開口,“外邊兒天兒不錯啊~”
兩位公職人員面色不虞,視線在謝迎昭和欣芮之間徘徊,不明白對面這個犯罪嫌疑人歷經層層阻攔,最終獲得面見欣芮的機會,並聲稱見完面之後會對罪行供認不諱。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開口,居然是這麼閑話家常,同那個惡行昭昭的罪犯怎麼也掛不上鈎。
“快要下雨了,悶的厲害。”欣芮的脊椎靠在椅背上,臨了,她反而比較放鬆。
謝迎昭低垂著眼眸,側過臉去,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最近睡的好嗎?”
欣芮按壓著自己的黑眼圈,眼下腫脹的厲害,貌似又長了麥粒腫,“託您的福,桑階這會兒還在醫院,我一個人確實休息不好。”
記錄談話的書記員,鍵盤打的噠噠作響。
李欣芮的單刀直入取悅了謝迎昭,他笑的開懷,眼睛眯成細細的一條縫,輕哼了一聲,“吳義均那個沒腦子的,就會做這些簡單粗暴,上不了臺面的勾當。
你想想,要真是我做的,你還有機會坐在對面,輕輕鬆鬆的跟我聊天?”
欣芮突然前傾身子,眼神微凜,“我不知道您是什麼樣的手段,但是,您跟桑釉柒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聽到她口中的那個名字,謝迎昭突然激動起來,眼睛充血,丁零作響的手銬突然敲的桌面帶著餘震,“不要拿我跟他相提並論,他不配!”
一名公職人員突然把強光燈對準他的眼睛,“叫什麼叫,老實點兒!”
謝迎昭眼神陰鷙,他狠狠的剜了欣芮一眼,呼吸急促,突然想起自己的處境,又把雙手垂在桌下。
書記員心裡默默的給欣芮點了個贊,謝迎昭居然還有兩幅面孔呢?
欣芮不溫不火的開口,“他確實配不上您。”
腐女書記員秒懂欣芮的潛臺詞。
謝迎昭要是眼睛能殺人的話,早就把欣芮挫骨揚灰了,他倏然瘋瘋癲癲的大笑,“你居然知道,你居然知道?
可你肯定不知道你不是李廣安的親生骨肉……”
兩名公職人員眼神對視,我擦,這特麼是出倫理大戲啊,什麼時候才能好好交代他的罪行?
欣芮雙手攏了攏頭發,露出飽滿的額頭,“能不能說點兒新鮮的?
比如說,名姝少女王某深陷朱樓的泥潭,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謝迎昭心生疑竇,王某是誰,朱樓裡那麼多女人,他哪兒記得住是哪一個?還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存在,公檢人員只是借欣芮的口來套他的話?
他抬起鏡架,揉了揉眼角,“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看到你媽的那些影片是什麼反應?
你知不知道你舅舅驟然消失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你知不知道謝桑階向你求婚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欣芮驟然覺得,同樣是斯文敗類,桑釉柒要高階的多。
而與此同時,躺在病床上的桑階,自欣芮走後,兩眼空洞洞的,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李毅守在病床前唉聲嘆氣,“你們這對各懷鬼胎的痴男怨女,有意思麼?”
桑階摸著自己的唇角,“我在賭,賭她對我不是全然算計,賭她對我還有一絲一毫的真心,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李毅眼神微黯,“你這次的奮不顧身也是在算計她的真心嗎?”
桑階面色孱白,“我還來不及算計,就本能的就沖了過去,這不像我,不是麼?”
而另一邊,書記員著重加深了王某的標記,她的直覺暗示他,“安華案“的整個突破口就在於此。
欣芮算是明白了,對付謝迎昭這種人,就得拿桑釉柒那那套溫水煮青蛙的模式,誰先蓋上蓋子,誰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