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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

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仿若下午的傾心相對,耳語低喃,已經恍如隔世。在審訊室裡,面對那兩個窮兇極惡的罪犯都沒有這種無力感。

她的心髒猛抽了一下,捏緊指尖,平躺在折疊椅上,“我沒有為任何人停留的習慣。

春巖,她生前一直都在等著你,你可曾回頭看過她一眼?”

桑玠驟然冷下神色,“你的叛逆期,你的親近,你的求婚,你所有的溫情脈脈,都是因為她麼?!”

“我沒想到在叛逆期的時候遇見她,更沒想到的是,跟她見最後一面的時候,我們已經形同陌路。”欣芮側著身子為桑玠掖好被角,然後舒展著自己的四肢。

桑玠感受著舌尖香甜的蜂蜜味兒,緩緩開口,“因為她給了一份帶著溫度的記憶,所以你一直心存感激,是嗎?”

欣芮睡眼朦朧,“她不該帶著遺憾離開……”

桑玠腦門上被縫了幾針,連帶著思維也有些混沌,直到聽見欣芮綿長的呼吸聲,他才把記憶的閘門開放而出。

中學的時候,他陰沉,無趣,乖戾,別扭的不成樣子,總是獨來獨往。每天,踢拉著一雙破舊的布鞋踩著上課鈴走入教室,早讀的聲音總是戛然而止。

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課桌,裡面總是放著一顆溫熱的鹵蛋。連天天把【成績就是一切】的至理名言掛在嘴邊的班主任,都不知道的是,學霸桑玠每天上學的第一目的,就是為了吃到這顆鹵蛋。

中二少年的心裡只在乎鹵蛋的口感會不會變,從未追尋過送鹵蛋的人是誰,免費的早餐,誰不佔這個便宜誰是傻得。

直到有一天,閑的無聊的政教處逮著一個頑固不化的小惡霸李欣芮,開始進行喋喋不休的教育,這一下,耽誤了桑玠的睡覺大計。

他忍無可忍的摔門而出,走過迴廊,看見小惡霸用溫柔的眼神示意另外一個女孩兒離開,他才驟然覺得,原來人可以精分成這幅模樣,長相一點兒都不像他的便宜爸爸。

可自打那以後,他的課桌總是空空如也,他再也沒有吃到同樣味道的鹵蛋,他這才想,要是能遇到送自己鹵蛋的人,一定得問問人家秘方是什麼。

後來的後來,18歲生日,他被謝迎昭誆騙到【朱樓】。

那是他第二次見到春巖,跟在政教處門外見到的唯唯諾諾的樣子判若兩人。她穿著純白色的長裙,叼著細長的薄荷煙,口裡的味道清新而苦澀,她總是用挑釁的陽光望向桑玠,這輕挑的模樣成功的激起了他的雄性荷爾蒙。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聽到春巖的心事,她的認命並不是對現實的無奈,而是單純的寄希望於能夠遇到她喜歡的男人。

在兩人有限的交談裡,他總是會高看春巖一眼。

她同打扮的像火雞一樣的摩登女孩兒不同,她永遠都是一襲白色,素面朝天,行為跟外表的反差感為他帶來莫名的刺激。那個時候,他甚至想過,用手裡掌握的砝碼換來春巖的自由,他不想讓自己對這段關繫留有遺憾。如果,春巖喜歡的那個男人因為她的過去而耿耿於懷,他就守著她,不論這段關系能維持多長時間,直到她喊停為止。

可是讓他猝不及防的是,在他準備跟謝迎昭攤牌的時候,那幅至今想起,都會痛入骨髓的畫面。

他一路跟著侍應生,經過一個真皮裝幀的厚重木門,再穿過帶著更衣室的金碧輝煌的會客廳,一共經過3重門,才真正的步入謝迎昭的辦公室內。

侍應生為桑玠開啟室內明黃色的壁燈後,輕手輕腳的退出。

桑玠則盯著價值連城的巨幅名畫——昭昭日月,以主牆為底,尺幅達到90平尺的巨幅大作。

謝迎昭冷不丁的吐出一口冷氣,“等會兒給你看點兒更有意思的。”

桑玠不喜歡跟人離得太近,剛剛只顧看畫,沒留意謝迎昭的靠近,周身充斥著漠然的疏離,自顧自的走向紅木書架,翻看寡淡無味的高等數學。

對於桑玠的靜默式行為,謝迎昭早就習以為常,他坐在沙發上,隔著桌子觀察桑玠,指尖敲響的節奏絲毫沒有影響對方,他扶了扶鏡框,“該換書了,你列個書單給我,我把你們大學裡的書籍給你備全,省的來來回回的麻煩。”

桑玠冷笑了一下,並非是嘲笑謝迎昭只有小學文化程度,而是笑他一副培養接班人的模樣,他怎麼就那麼確定自己一定會聽從他的安排?

他放下書本,“我今天有事跟你商量……”

謝迎昭伸手阻攔他的語句,接踵而至的腳步聲讓桑玠側目,不是他眼花,而是他真的看到春巖挽著吳音音的胳膊款款而至。

他緊緊攥著自己的拳頭,生怕春巖是受人脅迫才做出這樣的舉動,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年就是因為吳音音的一件白裙子,春巖才淪落到如今的境地,可為什麼會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