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說和離書是讓人慍從心生,而皇後這句話才是誅心之劍。
沈曠緊緊盯著他的皇後,執著的不願承認,但終究是梗不過決心離去的人。
好,都是他強求的,是嗎?
年輕的帝王終是拂袖而去。
訪客離去許久,冬尋才敢到了正廳,見秦硯還僵在原地,立刻上前問:“小姐你怎麼樣?”
秦硯好似才被喚醒一般,猛然吸了一口氣,被冬尋扶著坐到一旁。
她按著心口,心胸中猛烈跳動好似要沖破一切阻攔,可眼中眨動著卻擋不回那沖出的眼淚。
有驚恐,有難以言喻的心酸,也有斷情難忍的錐痛。
出口之言,傷人傷己,只是這條路不能回頭。
秦硯坐在椅子上怔忡半晌,平穩了心神後便回了後院。
沈曠離去應當不會再回,宮門要落鎖了,他是要回宮的。
初春細雨悄然落下,本是潤物細無聲,但那陰雲在夜空中遮掩星光,垂落而下的細雨沾濕衣衫浸滿了涼意。
秦硯抬頭看向天際,不知到到深夜雨勢是否還會這樣,她在連廊中駐步,思忖半晌。
“冬尋。”
冬尋跟著秦硯太久了,早已猜到她會如何吩咐,立刻答道:“是。”
秦硯看著那轉身離去的侍女心中微微一諤,關照他竟是刻在自己本能中一樣,連自己的侍女也知曉自己是如何想的,霎時一聲輕笑。
罷了,最後一次而已。
秦府在長安城邊緣一帶,不似那繁華的街道燈火輝煌,夜間一條長街只有幾戶人家點著燈籠。
挨著的還有些營收不好的鋪子,也許還能看見許久無人修繕的房屋。
沈曠騎馬走在街道上,不似來的路上怒發沖冠,只覺面上有些木然,心中一片蒼茫。
他恍然抬頭看向街上,雖是初春但街上看起來有些蕭瑟,他甚至想不起朝中哪位官員住在這附近。
沈曠勒馬停住,未等康平上前便調轉馬身,原路返回。
康平不敢多問,只能跟上前,見皇帝騎馬又回到秦府周圍,翻身下馬,看了那正門一眼後,轉身走向府牆旁的小巷。
整整繞了秦府一週,康平見主子時不時看向鄰宅,又看看院牆,丈量著高度。
還看了周遭店面分佈,眯著眼目測距離。
康平想起來了,這是漠北偵察敵情時常見到的一種手法。
難不成在皇後娘娘那碰壁了,現在想深夜爬牆?
但沈曠饒了一圈回到秦府正門,沉聲吩咐康平,對著秦府手中繞了一圈:“回宮調人,加強戒備。”
康平心中“咯噔”一聲,探了一眼皇帝臉色,試探地問:“陛下,這是……不讓出入還是……”
他也不知道帝後兩人在那吵成什麼樣,沒把人接回來,那想必是談的不好。
那一氣之下禁足,可太常見了,但他總覺自家主子幹不出那事,但也得確認一下。
“朕讓你加強戒備,沒讓你幹別的。”沈曠瞪了康平一眼,向前走去。
康平跟在後面給了自己一嘴巴,這分明是擔心皇後娘娘安全,這讓他嘴欠的。
沈曠沒有再上馬,只是默默走著,重新走過那條成親的路。
他只是想不通,一夜之內,他的皇後就沒了?
為什麼?
更不敢去想皇後說的那幾句話,他只想當作全然沒聽過。
夜空忽然飄過幾片烏雲,細細雨絲伴隨夜幕悄然落下,起初細微的讓人無法察覺,而後卻細細密密難以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