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上前,“陛下,咱找個地躲雨吧。”
沈曠正煩心,道:“這麼點雨躲什麼。”
他繼續向前走,彷彿是拖延著回宮的時間,回去也毫無意義。
偌大的宮中現在已然無人與他作伴。
忽然從後遮過一把油紙傘,沈曠抬眼見那傘上染著的粉色細花,再一轉身,卻看到了康平的大臉。
康平眼見著皇帝轉過來的臉剛有所期待,見了是他立刻又陰沉了下來。
得,他確實沒有皇後娘娘招人待見。
康平向後努努嘴,沈曠順著康平的眼神望過去。
遠處冬尋默默福身行禮後,自覺轉身離去。
沈曠看著手中的傘,鼻息間的輕笑發酸。
以前還在王府的時候,他就不喜歡坐馬車,但騎馬總不記得時時帶著傘。
皇後總能在下雨時差人來送,知道他不喜歡花樣繁多的,只是一把素淨的油紙傘。
但有一日也像是如此細雨,皇後送來的傘卻也是這樣染了粉花的傘。
他開啟一看卻愣住了,她很細心,少有出現這樣的事情。
“王爺,這是王妃送來的吧?”那時旁人見了打趣一聲。
“嗯。”他淺笑一聲,撐開傘走了出去。
回到府中,皇後見到他撐著這把傘回來,嚇得驚慌失措,臉上因愧疚泛起紅暈。
“無事。”他並未覺得有什麼,不過是一把傘而已。
但是好像眼前的人更加窘迫,說著讓旁人看去該如何。
他安慰道:“只是一次而已,無傷大雅。”
只是她後來將府中所有油紙傘都換成了素色,再也未見過她撐粉花的傘,原是都送回秦府了嗎?
他看向了蕭瑟的長街,往東望去巍峨的皇宮,極致繁華也無任何意興。
起先他可撐傘走回家中,此刻他又能去哪?
長公主府今夜也是燈火通明,沈熙君白日忙著修繕府邸,下午傅庭安那個呆瓜回來折騰了一陣之後,就見宮裡來人說出事了。
起先傅庭安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聽說是帝後和離,立馬否認說絕對不可能,那可是他剛確認過的。
殿前的人也是急著辦差,拍著大腿說了遍今日朝中發生的事。
而後一想傅庭安是跟著陛下去辦差的,這事也怪不到他頭上,不用請他入宮,連忙提步就跑去下一家了。
傅庭安愣在原地,想著那人說的話。
陛下與皇後和離了?禮部還有和離書?
皇後昨日就已經離宮了?
中書省奉命下了廢後詔書,被半夜叫入宮訓斥?
“殿下,您看……我還活著嗎?”傅庭安怔忡半晌,恍然回神,喃喃問道。
這都是什麼事!
沈熙君在一旁叉著腰,眼睛提溜一圈,“不知道你是不是活著,反正我覺得皇兄可能要氣死了。”
“那您說,該進宮勸勸嗎?”傅庭安抱胸望著長公主府的大門嘆氣。
連夜叫中書省進宮,那想必那位就差把廣華殿掀了吧。
不過傅庭安瞥過一眼,見皇帝親妹竟然毫不驚訝,甚至淡淡地嘆了口氣。
“他說他要和離?”沈熙君問了一句。
“那肯定沒啊。”傅庭安十分篤定,親口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