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曠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答。
他在漠北駐守幾年,北方高原翻過連綿不絕的山脈,為一個峽谷進入中原的關口就是秦關。
他到漠北第一年,帶流離失所的百姓翻山尋一個安生之地,就是秦冶帶兵找到的他們。
“喲,三殿下這不得以後請我上長安胡吃海塞一頓啊?”
秦冶那時意氣風發,全然看不出身帶舊疾,時日不多。
把他帶到秦關偏遠的營帳養傷養了快兩個月,秦冶這人話多,但不煩人。
秦家兄妹長得很像,秦冶雖是武將,但卻有些貌美長在眉眼中。
“我家那妹子,刁得很,養個魚還要挑地方,秦關大金魚還不行,非要嶺南小金魚。”
“當然給弄來了!給弄了。五條就剩一個,拉倒拉倒。”秦冶翻著白眼,但無奈地樣子帶著笑意。
“姑娘家家的,還一天天再外面瘋跑,看以後嫁不出去咋整。”
旁邊跟著一起吃大鍋飯的守將打趣,“可拉倒吧,誰惦記大小姐你能揍他出二裡地去,你才是礙著人出嫁。”
秦冶踹他一腳,“一天你們也沒個正形,還惦記我妹子,有多遠滾多遠!”
但秦冶轉頭跟他說:“三殿下,我萬一有什麼一萬,長安城那飯可能也吃不上,您就幫我那妹妹謀個好親事吧。”
秦冶知道,若是他走了,秦關易主,秦硯獨自留在這恐怕會遭人欺負。
秦家軍雖說都是他的心腹,但心腹敵不過強權。
沈曠失笑,那年他也不過十八歲,能不能回長安還是一回事,這秦將軍還真會找人。
給十五歲的妹妹託給個十八歲的,離譜。
他道:“秦將軍還是親自看著令妹出嫁更為圓滿。”
“別有太大壓力,我託了好些人,總有一個能辦成的。”秦冶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沈曠:“……”
合著您這是廣撒網。
秦冶低頭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撐不了多久。”
“拜託了。”
“好。”
漠北邊境不安生,朝中還有人想讓他永不回京,他沒敢讓秦冶說他在這。
走的時候也是靜悄悄走的,但他看到了秦冶口中那個刁蠻的妹子。
“哥哥!”
穿著紅衣的姑娘騎馬直奔軍營口,翻身下馬把一袋子信箋甩在秦冶身上,“都是給你的,還有幾封是讓我代寫的,你能不能娶個嫂子回來,煩死了!”
秦冶接過秦關姑娘們給他寫的情書,和那姑娘嬉笑一陣。
兩人身上散著光暈,那抹鮮紅的衣裙印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也是見秦冶最後一面,便悄悄隱入山林中回到了漠北。
之後的緣分不知是好是壞。
也許是秦冶所託非人,託給了他,讓秦家的小姑娘嫁了個不喜歡的人,還鬧成了今天這種地步。
沈曠思忖一陣,緩緩道:“他最記掛的是你。”
“希望你能過得好。”
秦硯一下紅了眼眶,低下了眼眸。
“想回秦關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