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坐會?但要注意,小心感冒。我要去打個電話,然後得先走了。”
沈沛凝給陳寅洲發了個訊息以後,就離開了。
廊亭裡就只剩江一諾一個人。
雨水淅淅瀝瀝,不算大。
她扶著圍欄,隱隱約約能望見池子裡面的荷花。
因水面被雨水戲弄波動,只能瞧見它們漂亮生動地泡在水底,底部根須和泥土則是用一個又一個大水缸裝著。
水汽漸攀,她看得入了迷,轉身之際不知不覺鬆了手。
手心裡的素戒失去主人的制衡,骨碌碌順著遊廊的走向滾進了雨水中,直沖對面停車場的方向去了。
好在沒掉進水裡。
這是陳寅洲上臺前脫給她保管的婚戒。
江一諾一驚,想去追卻被大雨封住了去路,她怕淋濕了感冒,不敢貿然離開亭子。
今日搭配師來家裡給她試禮服的時候,原本要她戴當時陳寅洲在巴塞羅那用來給她求婚的那款harryinston的6克拉鑽戒,但她嫌貴怕丟,又覺得戴著太重,就詢問了陳寅洲的意見。
正在給鞏家幫忙的陳寅洲收到訊息後,給江一諾發過去一張圖,是自己手戴戒指的照片。
這個戒指就是之前在曼哈頓時她買的那對,分手後扔了,後來陳寅洲在帶她去巴塞玩的時候,又重新找人複刻的那個。
平時沒怎麼見他戴那個戒指,這次卻戴上了。
她看到圖後會心一笑,和搭配師說她就換成她和老公自己定製的戒指。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她站在亭子濕潤的燈光下神色複雜地盯著那枚落在雨裡閃閃發亮的素圈。
她想,今日戴的如果是另一款婚戒倒也罷,淋一淋雨,若是壞了,髒了,掉池子裡了,她找人去撈,去保養,若是被魚吃掉了,再不濟去重新訂一對得了,好歹是錢能買到的。
但這個戒指丟了,她要內疚死。
這對戒指意義非凡,承載著陳寅洲的初戀。
開始本就是她先把人丟下,順手把戒指也丟掉了,後來陳寅洲又做了一對給她,她要是又弄丟了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怕陳寅洲傷心。
想了想,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頭上,還是走進了雨裡。
那素圈戒指剛好躺在距離對面廊亭連線的停車場和亭子二分之一的位置處,就在她走過去扶著欄杆,準備艱難蹲下撿起戒指的一瞬,突然被對面噼裡啪啦的閃光燈照得睜不開眼了。
等燈光停了,她下意識看去,驚得瞪大了眼睛——原本她對面的vip停車場裡全都安安靜靜停著大大小小的車輛,空無一人,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通往廊亭的門被開啟了,這裡聚滿了人,而且幾乎人人手裡都扛著機器。
她一靠近,對面就開始不同角度對著她噼裡啪啦大拍特拍,看著十分專業。
她迅速掃視一圈對麵人戴著的工作牌,估摸對面大概都是媒體記者?!還起碼來了有幾十家。
拍她幹什麼,要她上新聞嗎?
可能許多藝人在走紅毯的時候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但她沒有,她之前只寥寥幾次出席過這樣類似的商業活動,還是蹭和宦麗同一組的光才出席的。
也就只是在她愣神、而對面噼裡啪啦的幾秒中,她沒注意到,一個已經換好黑西裝、抹好發型的男人正逆光舉著一把傘大踏步向她走來,在她蹲下之前撿起了戒指,又扶起她,要她把戒指套在自己手上。
廊亭間雨夜的傍晚添了些神秘的浪漫,涼風席捲著濕潤的水汽四散開來,叫她帶著迷惑不解神色的臉在被拂過時沾上了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