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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心的答案心若看不明白,那試一試,便……

他習慣了自己創造聲音。

直到她的出現。

死氣沉沉的世界出現了一個小鳥般的聲音,從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每一天都有話說,每一天都能找的新的話題。

與他尋求外界幫助的方法不同,她對抗安靜的辦法,就是靠自己。

路過院子時,他聽見她和花圃的桂花說話,說它們很漂亮,味道很清香,誇著誇著,就變成說她想吃桂花餅了,可惜那些花都是他的寶貝,她只能眼饞著看一看。

屋門大敞時,他聽見她和收養的黃狗說話,說它很乖巧,很懂事,無憂無慮的,讓她特別羨慕,說要是她也只是一隻寵物就好了,不過得是富貴人家的才行。

除此之外,她還會和一開始很害怕的人偶對話,說他技術真好,把它們做得太逼真了,讓它們晚上不要去她的夢裡嚇唬她;會和手裡的弓箭說話,讓它們放鬆一點,聽話一點,哪怕練習不配合,也千萬不要在比賽的時候出亂子。

她的自言自語從天南到地北,從生靈到死物,零零散散,隨處可聞,初聽覺得吵了點,一張嘴停不下來,不懂她哪有那麼多話說,等到習慣她的存在,習慣這些聲音後,他才開始真正去傾聽內容,也察覺到了她隱藏在樂觀之下的熟悉情緒。

是和他再相似不過的孤獨。

可她雖然孤獨,卻從來沒有害怕過孤獨,她的內裡遠比她外表看上去強大得多。

她擁有一顆情感豐盈的,能夠自給自足的,充滿希望與愛的心。

從落下山崖到走出山林這段時間裡,她除了鬧脾氣的夜晚不愛說話,之後仍是有很多話要說的,他經常在睡夢中聽見她小小聲地和“山神”說話,她誠懇地請求那個看不見的神靈,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要走的路雖然不多,也不像崖底那樣四通八達,但是她還是會害怕不小心走到錯誤的路上,事倍功半,他不信神明,但是聽著她的言論,竟然覺得有些傻得可愛。

她抱著黃狗,一邊蹭著它,一邊把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一件一件說給它聽,那神情認真而又靈動,火光與聲音一同起伏擺動,像羽毛一樣撓得心頭癢癢的。

悸動一剎徒生,腦中冒出山崖底下的那個夜晚,他回答不出的問題。

——那喜歡的人呢?

在她的哭聲中醒來的時候,他的心是有一點疼的,他不曉得也不想曉得為什麼,便放任那種疼痛過去了,她說她小時候餓得不行會吃蟲子,即便第一次見面他就猜到了她的過去充滿苦難,但聽到那樣風輕雲淡的口氣時,他的心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堵。

他這樣一個曾經幸福過的人,和她那樣一個曾經便是艱難的人一同過著當下艱難的日子,這樣的對比實在有些強烈。

腳受傷之後,他也想過要不要和莫祈君說,當他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才發現,極少去依靠別人的他已經將她當作了最信任的第一位。

他對這個想法感到不解,感到恐慌,他不願相信,更不願承認,於是選擇了和內心截然不同得另一種做法。

她果然生氣,他當然知道為什麼,可他不會安慰人,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錯,身體是他自己的,他想如何便如何。

這個想法直到她離開他的視線後依然存在,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會放任傷者跑遠胡鬧,只是去摘果子了。

她一直是這樣,很好讀懂,連發脾氣都僅限於表面。

可當她拖著那頭死去的狼,一手臂血地出現在眼前之際,他的指尖開始發涼了。

她為什麼會遇到狼?剛才的情況危急嗎?她害怕嗎?別的地方還有受傷嗎?

他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常人去看待。

“林翊?林翊?”

細長而白皙的手忽然湊到面前揮了揮,她疑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叫你好幾遍都不應我。”

混沌雙眸被吸引了目光,順著那隻手過渡到她的臉上,話到嘴邊變成:“你臉上有狗毛。”

“啊?”莫祈君仍然抱著狗,抬手去摸了摸,沒摸到,反而讓臉上又沾了一些,“現在呢?還有嗎?”

他索性直接朝她靠近一些,指尖落在近距離的臉上,將粘上的狗毛一點一點摘下來。

——你呢,林翊,你有沒有很重要的人?有沒有很喜歡的人?

——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不想再擁有又失去家人了,我不想再孤身一個人了,林翊,你醒一醒好不好?

兩個不同時段的聲音交替在耳中響起,林疏昀分不清是她在說,還是他的腦中在自動重複。

射箭的那一天,他製作的速度比以往更麻利,是為了趕上她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