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青脫下自己的呢絨大衣給許清嘉披上。
見他神情凝重,許清嘉緩和氣氛,“你看,我沒事吧,我可是跟我爸練過的。”她還真跟許向華練過一點花拳繡腿,不過緊急關頭,一個招式都沒來得及使出來,完全靠的是運氣和身體素質,如此看來,鍛煉身體還是很有意義的,要不哪能跑這麼快還有一把子力氣。
駭得魂飛魄散的影院工作人員終於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圍上來,他們一直沒敢上來幫忙,可那人拿著刀啊。
自我排解的兩個青年用力扭住躺在地上發顫的許家文,也不知道他的疼得還是怕的。
被摁在地上的許家文,臉貼著冰涼的瓷磚,徹骨的冰寒讓他內心沸騰的仇恨和嫉妒冷卻下來,理智回籠,臉色徹底灰敗下來。
他動了動頭,立刻被人呵斥了一聲,“不許亂動!”
許清嘉聞聲低了低頭,正對上許家文青紅交錯的臉,一雙眼充滿陰森的怨毒,許清嘉不適的皺了皺眉頭。
韓東青向前跨了一步,擋在許清嘉面前,垂眼盯著許家文,目光涼意刻骨。
許家文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眼睛,煞氣森然,無名恐懼緊緊揪著他的心髒,臉色驀然灰黑。
“報警。”許清嘉抬頭對直愣愣站在櫃臺裡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
對方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的開始撥電話。
“不要!”許家文劇烈一顫,觸電一般,他喉嚨裡爆發出一聲嘶吼,“嘉嘉,你放過我吧,看在奶奶的份上。”求生的本能令他害怕,令他戰慄,令他痛哭流涕的求饒。
“嘉嘉,你救救我,你讓四叔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錯了,”他語無倫次的搖尾乞憐,“我要是死了,奶奶一定會傷心的,我不能死。”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人們嗡一聲議論開來,這聽著怎麼還是一家人。
許清嘉垂了垂眼瞼,濃密的睫毛籠下一片陰影,“我要是死了,奶奶肯定更難過,你想殺我的時候,想過嗎?”
許家文聲音一頓,失聲痛哭,語氣卑微到了極點,“我不是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你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認出韓東青了,他九年前來三家村接江平業。江平業如今已是省長,四叔和他關繫好。韓東青的身份肯定也不低。如果他們願意幫他,他就不用死。他想活下去,當死亡近在咫尺,才知道活著有多好,活著就有希望。
許清嘉一哂,還真是能屈能伸。
韓東青安慰的揉了揉她的頭頂,拿手帕堵住許家文的嘴,對一個站著的工作人員道,“給我一條繩子。”
那人想也不想的離開,片刻後拿了一條粗麻繩回來。
韓東青拿繩子許家文捆成一團,扔在地上,讓人看著,便放心的帶著許清嘉到一邊壓驚。這種特殊繩結,除非專業人士,旁人根本打不開,不用擔心許家文跑了。
韓東青又去買了一瓶熱牛奶給許清嘉,順便打了一個電話,末了去外面拔了車鑰匙,方才他見勢不妙沖下來,連車門都沒關。
聞訊趕來的經理想來問情況。
韓東青抬了抬手,淡淡道,“等公安來了再說。”
經理愣了下,不由自主的把話嚥了回去,眼睜睜看著韓東青拿著一瓶牛奶走到角落裡。
許清嘉接過牛奶捧在手裡沒喝,明天輕輕蹙著。
韓東青在她身旁坐下,輕聲問,“不知道怎麼跟你奶奶說。”
許清嘉抬眼望望他,許家文的話到底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她,“他是長孫,曾經是我奶奶最寄予厚望的孫子。”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大伯才走半年,老人家剛緩過來。”許家文出事後,老太太都是強顏歡笑。再讓她知道,大孫子想殺她孫女,她有點怕老太太受不了,到底六十多了,琢磨著能不能隱瞞下來。
韓東青默了默,這的確是個事,“你怎麼想?”
許清嘉扯了下嘴角,小聲問,“他這大概會怎麼判?”
“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未遂,根據情況減輕處理。”
許清嘉,“前幾天,他捅傷了曲美娜,重傷。”
韓東青眉心一擰,看著許清嘉,“曲家那邊怕是會往死裡整他。兩罪並罰,輕不了。”
許清嘉垂了垂眼,“會判死刑嗎?”
韓東青頓了下,點了點扶手,“有這個可能。”這幾年對於犯罪分子從嚴處理,沒有83年剛開始那會兒嚴厲,但是也比早前嚴格。
許清嘉拿溫熱的牛奶瓶蹭了蹭臉,垂眼看著腳尖,“法律怎麼判都是他應得的。”之前他們就沒想過撈他,沒道理,他都想殺她了,她還得聖母光環發作去救他,不落井下石已經是看在老太太面上。
要是真判了死刑……其實這幾天,老太太應該做過最壞的打算了,不像許向國,冷不丁來一下,讓人措手不及。
許清嘉嘆出一口氣,攏了攏呢絨外套。
這時候,幾名公安跳下車,快步走進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