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嬸進來就笑道:“喲,秀姑,這尖尖的肚子,一瞧就是個男胎!”
“三嬸,您來了?還沒謝過您給的酸豆角呢,我一個人吃了大半碗。”秀姑最近特別嗜酸,有時候恨不得把就著醋罐子喝醋。
她目光看向張三嬸身後的女子,微露一絲好奇。
女子穿著桃紅撒花襖兒,下著松花彈墨綾的長裙,外罩盤金彩繡的大紅對襟褂子,作婦人打扮,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生了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顧盼之間風致嫣然,身材修長,猶如雪地裡的一株紅梅,兩個赤金點翠的耳墜子在瓜子臉畔打鞦韆。
她是誰?這般富貴打扮,秀姑竟未曾見過。
張三嬸注意到秀姑的視線,忙介紹道:“這是咱們村新搬來的江玉堂媳婦,孃家姓方,他們兩口子從江南來的,買下了我們家隔壁的房子,修繕後就住進去了。她已見過咱們村的所有人,唯獨你住在城裡沒見過,聞得我來找你,特地跟我過來。”
江玉堂媳婦?
秀姑心思轉了幾轉,未曾想出個所以然來,她身子笨重,已經有兩三個月沒回村子。
她面上作笑,道:“三嬸子,我該怎麼稱呼?”
“他們家玉堂比阿碩小了好幾歲,平時見到阿碩都叫大哥,你叫玉堂媳婦一聲麗娘就是,她閨名叫方麗。”張三嬸向來熱情周到。
秀姑微微一笑,朝方麗娘道:“麗娘。”
方麗娘忙道:“嫂子好,我們家搬來一個多月,深羨村中淳樸厚道,早就該去拜見嫂子了,誰知俗事纏身竟未得行,初次上門又空著手,萬望嫂子恕罪。”
“快別說這文縐縐的話兒,咱們鄉里人家,哪裡就這麼講究了?”秀姑倒是有些好奇江玉堂和方麗孃的來歷了,江玉堂她沒見到,不予置評,但是方麗娘身上卻透出一股不俗的大家氣派,這種氣派不是暴發戶所有,而是經過累世薰陶所致。
然而,不知其來歷,秀姑不敢與之深交。
從江南來?來時江南正逢戰亂,誰知因何而定居山野?
秀姑很謹慎,方麗娘似乎確實是跟著張三嬸來見一見自己沒見過的秀姑,等張三嬸走了,她也向秀姑告辭,倒是和張三嬸很親熱。
她走時身形苗條,回來時挺著大肚子,村裡不少大娘嬸子嫂子們聽說後都來串門瞧稀奇,一眼看到她的肚子,嘖嘖稱奇,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變化,她們可還記得翠姑孩子吃喜面時秀姑小腹平平,並無孕相。
秀姑習以為常,微笑聽著她們打趣。
旁人問她愛吃酸的還是愛吃辣的,她回說吃酸,立刻就有人笑道:“酸兒辣女,定是個大胖小子!瞧你這肚子尖的,瞧你這臉都比以往粗糙了,我敢肯定是個兒子!”
“這是上天註定的,哪裡就分得出來?看緣分吧。”聽了四嬸子的話,秀姑軟軟一笑,別人說酸兒辣女,她可不能跟著這麼說,若生個兒子固然好,若生個女兒,定會有人拿自己說的話在背地裡笑話自己想生兒子想瘋了,誰知是個女兒。
四嬸笑道:“是男是女都是天註定的,的確,得看緣分。”
她話題一轉,道:“聽說,三堂弟家的弟妹帶著江玉堂的媳婦來你家了?”
“嗯,就是上門拜訪拜訪,怎麼了?”秀姑發現四嬸提起方麗娘,在場的婦人們神色都不大好,眼裡或是譏諷,或是嫉妒,或是幸災樂禍,總而言之複雜得很,她看不太清楚。
四嬸聽了,酸酸地道:“難怪三堂弟妹跟玉堂媳婦好,誰不知道玉堂媳婦家有錢,第一回上他們家拜訪,大方地給了兩匹緞子,又給了兩根簪子。金簪子,三堂弟妹家的兒媳婦們為了爭奪那金簪子,當場就打起來了。”
秀姑愕然不已,忙道:“有這樣的事情?來我們家卻是空著手。”她可不想讓眼前這些人猜測方麗娘帶了什麼東西來自己家。
聞聽此言,大家神情一鬆,都道:“你們家高牆大院子可比他們家強,咋就空著手?”
這個他們兩個字,指的自然是張三嬸家。
秀姑搖頭不知,幸虧她是空著手上門,不然被大家嫉妒的怕就是他們家了,瞧方麗孃的衣著打扮確實像是出身於高門世家。
晚上說笑給張碩聽,張碩道:“什麼高門世家?媳婦,我瞧你的眼力不怎麼好。方麗娘是江南那邊大戶人家的丫鬟,江玉堂是個唱戲的,許是從前攢了不少梯己,故而才有今日的一副打扮和氣派,來咱們村買房置地,不過哄哄不明就裡的人。”
秀姑奇道:“你如何知道他們的底細?”
喜歡棄婦再嫁請大家收藏:()棄婦再嫁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