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小心點兒!”秀姑不自覺地隨著了丈夫叫他,趕緊抱在懷裡,單手抱著,一手扶了扶他頭上的帽子,見小野豬離開壯壯,壯壯甩了甩胳膊,有些心疼,忙道:“你弟弟胖得很,沉甸甸的墜手,胳膊疼不疼?叫你爹給揉揉。”
壯壯笑嘻嘻地道:“不疼,就是有些酸,有些累。娘,你別嫌弟弟胖啊,胖是福氣。”
拿著手比了比小野豬的臉蛋,嗯,不算太胖!
小野豬可不知道哥哥一心護著自己,趴在秀姑肩膀上,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迅速伸手去抓秀姑耳畔的玉墜子,張碩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肉呼呼嫩生生的小手,笑罵道:“臭小子,可不能拽你孃的耳墜子,仔細拽豁了你孃的耳朵。”流了血,不得心疼死他。
秀姑也嚇了一跳,沮喪地道:“阿碩,一時半會這墜子還是得束之高閣,我天天抱著小野豬,冷不防被他拽一把,那可就不得了啊。”她最怕痛了。
小野豬以為父親在和自己玩,樂得笑出聲來,攥著張碩的手指頭不肯松。
“用不著,冬天農閒,又不用殺豬賣肉,我天天在家閒著,以後我抱他。”張碩伸手就把小兒子抱進懷裡,然後叉在他腋下高高舉起,小傢伙雙手揮舞,雙腳亂蹬,笑得一臉燦爛,果然就不想念他娘香噴噴的懷抱了。
秀姑搖搖頭,帶壯壯去一旁量尺寸,他今年長高了好些,腳也大了不少,舊衣舊鞋都不能穿了,得做新的,張碩得到的那匹棉布正好派上用場。
“娘,有沒有小野豬的?給小野豬做雙虎頭鞋吧,他這幾日在床上爬著爬著就想站起來,可能是想學走路了。”壯壯想到弟弟想站起來卻站不起來撲倒在床上見沒人理他就哇哇大哭的景象,忍不住笑出聲來,弟弟真是調皮得不得了,可是他很喜歡啊。
秀姑把他的尺寸一一記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弟弟有衣裳穿,暫時就不用給他做。你江家的嬸子給他做了兩雙虎頭鞋,但是他如今不能走路,只能由大人扶著他站那麼一會子,腳上套著毛蹄子,用不著穿鞋。”
一語未了,就聽張碩道:“媳婦,小野豬把棉褲尿溼了,你給他換一條。”
“不是包了尿戒子嗎?怎麼溼了棉褲?”秀姑一邊抱怨,一邊把搭在火盆罩籠上烘烤著的棉褲拿起來,那邊張碩已經把小傢伙的棉褲給褪下來搭在籠子上了,秀姑一看,褲襠果然溼了一大片,小野豬蹬著兩條白嫩嫩藕節似的胖腿,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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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碩嘿嘿一笑,看著秀姑把幹棉褲給小野豬穿上,也是一條連著毛蹄子的棉褲,就是褲筒封死,形似馬蹄,雙腿伸進去腳上就不用穿鞋了。
穿上暖呼呼的棉褲,裹上尿戒子,小野豬趴在孃親懷裡抽抽噎噎,慢慢地不哭了。
“小野豬,你以後可不能再尿溼棉褲了,就算烘乾了,也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啊,你不覺得難聞嗎?”壯壯點點小野豬的鼻頭,煞有其事地責備弟弟。原本他想說棉褲會有一股騷味,但想到父親的小名就嚥了下去,然後瞪了父親一眼,別以為他沒看到父親偷偷把尿戒子給抽掉了,給弟弟把尿時結果弟弟亂動沒尿向馬桶反而尿溼了棉褲。
小野豬無辜回望,“啊啊啊……”
秀姑好笑地道:“壯壯白擔心了,你弟弟的尿不臭,臭也臭他一個人,誰讓他自個兒不老實,非得尿在棉褲上。”縱使她很愛乾淨,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只能妥協,單衣還好,棉衣和小被褥卻不能經常拆洗,每次尿溼後只能曬乾或是烘乾,好在味道微乎其微。
次日麗娘來串門時聽說這件事,樂不可支,“小野豬,你又尿溼棉褲了呀?”
小野豬在床上爬來爬去,沒一刻安穩,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頭看了一眼,不理,繼續往前爬,爬累了就趴在床上歇一歇,或者翻個身。只是,他穿得厚實,往往仰面躺在床上後怎麼都翻不過來了,急得哇哇大哭,惹得圍觀者無不失笑。
瞅著秀姑坐在繡架後低頭繡花,神態溫婉曼妙,耳畔的玉墜子在秀髮的襯托下顯得越發潔白如雪,麗娘促狹道:“嫂子,這是張大哥給你買的吧?真真貼心。”
秀姑抬起頭,白了她一眼,“我就不信你家玉堂對你不貼心。”
“我家玉堂對我自然極好。”麗娘臉上泛著一抹如水般的溫柔,當年深居繡樓時何曾想過人生際遇變幻莫測,何曾想過本以為會孤老終身的自己居然覓得如斯良緣,落戶在這小小的山村之中,雖然驚心動魄了些,但淳樸簡單,遠勝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生活。
“既然如此,你還打趣我做什麼?”秀姑說道。
麗娘假裝咳嗽一聲,她這不是見了覺得有趣麼?在這裡住了一年多,大部分男人對妻子都很好,很多人家都是婦人掌錢當家,完全沒有自己家裡那種男主外女主內而且不允許女人反駁一句的情況。不過,可能是清貧所致,很少有人像張碩這般體貼。
那玉墜子的玉雖不是什麼極品美玉,但在小小的桐城裡也算是上等了,最難得的不是秀姑自己所買,而是張碩所贈,其中的意義遠勝無價之寶玉。
秀姑鑑貌辨色,如何猜不出她心中所想?頓時覺得十分好笑,撥了一下玉墜子,笑眯眯地對麗娘說道:“我就當你是羨慕我,明兒我讓阿碩教玉堂一個招兒,冒著風雪進城給你買件東西回來,讓你也感動感動。”
麗娘忙道:“千萬別,我又不是缺了首飾戴,凍壞了他我可心疼!”
秀姑聽了大笑,麗娘方察覺秀姑亦在打趣自己,不覺跟著也笑了起來,清脆玲瓏的笑聲透過紙窗,驚飛了石榴樹上跳躍著的幾隻麻雀。
站在屋簷下看雪的張碩和江玉堂相視一笑,漸漸說上正題,“村裡許多人家死絕了,留下幾百畝地,衙門裡很願意賣給百姓,賣不出去的話就賃給百姓耕種,我知道你手裡有幾個錢,你要不要再買幾畝地?不買的話,我今兒就得去村子裡說租賃一事了。”
江玉堂想了想,搖頭道:“不買了。一則大家都知道我們家窮了,突然買地難免惹人懷疑,二則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從來沒做過莊稼活兒,平時一應吃食都是從縣城裡直接買回來,買了地賃出去與人耕種也收不了多少地租子,反倒容易惹人覬覦。”
“那好,一會子我就跟大家說明縣太爺的意思。”
先跟張里長說了一聲,張里長看中了連在一塊三十多畝的好地,單獨圈了出來,打算買下來,其他的地則或是賣與村民,或是賃與村民。
聽了張碩帶來縣太爺的話,有三家沒買上蘇家的地很是扼腕了幾日,都決定拿出家裡的積蓄買上幾畝地,其他人有地的沒地的都願意租賃,爭先恐後地跑到張碩跟前說明自己的決定,生怕晚了一步被其他人搶先租賃了。
張碩忙按照人頭平均分配,才沒惹出亂子。
“公中賃出去的地就這麼分配,家家戶戶都得了,誰家都不比誰家佔便宜。若是有人覺得自己賃的地不夠種,過些日子瞧瞧大戶人家那些地有什麼說法。大戶人家原先的佃戶仍然活著就不說了,但死去的佃戶留下了許多地,大戶人家自然會把那些地再賃給別人。”
大家聽了,都很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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