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鹹菜疙瘩果然能治疔,秀姑用心地記下了這一偏方。她怕自己忘記,特意記在冊子上,冊子裡頭記錄著她知道的所有偏方以及各種常見病的防治方法。
沒辦法,他們這裡距離縣城距離著實不近,許多時候來不及請大夫,就像這回瘟疫氾濫,沒有仔細防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村中絕大多數的百姓都和三嬸一樣,小病小痛都不去請大夫,要麼用土方子,要麼就強忍著。
晚飯後臨睡前,秀姑把三嬸治疔之事說給張碩聽。
張碩笑道:“老鹹菜治疔大多數的人都知道,不過只能治尚未化膿的疔,若是疔發了化了膿,那就不好治了,請大夫不僅得吃藥,還得劃開那疔,讓膿水流出來,才能好。”
“那豈不是痛死了?”秀姑沒長過疔,只聽說長了疔特別痛。
張碩點點頭,見小野豬往秀姑懷裡拱,跟小野豬崽子似的,眼裡氾濫出一片柔軟的笑意,拍了拍手,“小野豬,來看這裡,看爹這裡。”
小野豬已經很熟悉別人叫自己的名字了,聽到清脆的拍手聲,又聽到很熟悉的聲音,他似乎很心動,但是飢餓很快佔了上風,仰頭瞅瞅秀姑,繼續往前拱,手裡亂摸,嘴裡咿咿呀呀地叫喚,急得不得了,就是不往後扭頭。
秀姑笑道:“小野豬餓了,所以聽到不是我叫他,也不是我拍手,他就不搭理你。”
說著,解開衣襟,小野豬立刻湊了上去,用力吸吮起來,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這小子機靈得很,只知道跟孃親,像我!”張碩滿臉得意地湊到妻子跟前,一起坐在床上,見小野豬吃得歡快,一手還護著沒吃上的那一頭,臉上的笑容更盛,伸手點了點他的臉頰,“媳婦你瞧,小野豬長開了,眉眼口鼻都像我,就只有耳朵像你。”
提到這件事秀姑就很不自在,明明是她生的,偏生處處像極了丈夫。倒是很多人見到了都喜歡逗小野豬,因為他像張碩,他們害怕張碩,卻不怕小小的小野豬。
更有一些促狹的人以欺負小野豬為樂。
知他們並無惡意,秀姑才沒阻止。
“對了,我今兒聽三嬸說了一件事,你常在村裡走動,聽說了沒有?”秀姑低頭看了小野豬幾眼,突然開口。
“什麼事?”張碩不覺有些奇怪。
“就是春雨的爹跟別村的婦人跑了,三嬸說的不清不楚,我心裡驚訝,春雨都出門子了,底下兒女的年紀也都不小了,家裡又有高堂又有媳婦,好好的日子不過,春雨爹怎麼跟人跑了?”說實話,秀姑不太相信,偏偏三嬸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由不得她不信。
認真講究起來,這是他們張氏一族的醜事。
張碩微微嘆了一口氣,沒有否認,“昨兒春雨爹說去城裡買東西,然後一去不回了,有人看見他和沙頭村苗寬的媳婦一起走的。”
“這麼說是真的?”秀姑一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苗寬的媳婦?苗寬不就是苗雲的小兒子嗎?無論是報喜還是報喪,他都叫我一聲姨媽呢。苗寬年紀輕輕,大不過二十歲,他媳婦和春雨的年紀差不多,怎麼就跟春雨爹跑了?”
男子有妻,女子有夫,兩人這麼跑了,是私奔啊!
“這人心哪,是最說不準的,誰都不曉得春雨爹咋就起了這個心思。”張碩搖頭,說起耳聞的一些風言風語,“倒是聽人說,在山上避難的時候,苗寬頻上的東西少,只顧著自己,不肯給他媳婦吃,他媳婦又渴又餓快死了,六七個月的身子也掉了。春雨爹好心,偷偷給了些粗麵和麥麩,又給了半瓢水,熬過了接下來的七八天,算是苗寬媳婦的救命恩人。然後又聽說,衙門發了口糧下來,苗寬自己鎖著不給他媳婦吃,他媳婦忍無可忍就逃走了。”
咦?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於是苗寬媳婦就以身相許了?
秀姑大開眼界,在成親時她就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十分豪放,並不似想象中那般迂腐古板,哪知更豪放的事情屢見不鮮,沈童生和寡婦同居,春雨爹竟然直接跟別人的媳婦私奔!
大概真的是民不告官不究,百姓也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狠,村裡廝混在一起的男女著實不少,從來沒有發生什麼浸豬籠、騎木驢之刑,村裡族裡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那女子的男人不發話,各家都當做不知道,只把這些事當作談資。
往丈夫身邊挪了挪,秀姑小聲問道:“我聽人說閒話,也聽人和米小蘭吵架說漏嘴,說米小蘭家的勝三哥和三堂叔家死了的金氏鑽過玉米地,是不是真的?”還有張碩的四叔,也跟不是四嬸的婦人拉過手就是了,這件事她沒問出口。
她之前不怎麼相信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風言風語,現在發生了沈童生和春雨爹這麼兩件事,她忽然有點相信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張碩輕輕咳嗽一聲,“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秀姑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滿臉驚訝,“難道這件事是真的?我瞧著不像啊,在孃家時,常聽說勝三哥老實敦厚,管不住米小蘭,沒想到居然發生過這種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張碩,閃過一絲探究之色,他不會也跟這些人學吧?村民這麼豪放,她真有點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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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碩如何不明白妻子的想法,忍不住好笑地道:“我媳婦又齊整又白嫩,又溫柔又賢惠,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可捨不得讓我媳婦沒臉!”
他要真是這種人,就不會等到前妻死後好幾年才娶親了。
前妻死後,再娶之前,村裡不是沒有年輕寡婦、黃花閨女對他拋媚眼送荷包,但是他極厭惡這些女子眉眼間的輕佻,知道他們都不是好好過日子的人,從不回應,反而呵退了幾次。而且,這種事她們做得了一次就做得了第二次,他可不想以後戴綠帽子。山野鄉村的莊稼人老老實實過日子不好嗎?非得弄些汙七八糟的事!
“我眼裡容不得一丁點兒的沙子,你可得老老實實地跟我們孃兒幾個好好過日子,若叫我知道你好的不學學這些下流的東西,我就帶兒子們回孃家,一輩子不回來!”秀姑似真似假的嬌嗔道,目光流轉,風情無限。
雖已成親二年多,見慣了妻子的風姿,此時此刻張碩仍然覺得心頭湧上一股熱流,正欲欺身抱住妻子,突然被小野豬用力踢了一腳,旖旎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