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終還是決定殺我了，”蕭策已經不像是別人看上去那麼健康正常了，他就像是一個氣球被人扎破了之後迅速收縮，現在已經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了，“其實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蕭辰俞淡定地看著他。

“從一開始，從你出生，發現你的才能，到決定立你為儲君，我謀劃了很多年，”蕭策說：“帝王沒有情，帝王沒有愛，帝王要沒有弱點。”

“所以我把你的太子妃人選，從最佳人選月息，改成了你最討厭的林婉兒，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我想看著你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變成毫無感情的，冷冰冰的帝王……帝王怎麼能被兒女情長所牽絆呢？如果你沒有愛上月息，我真的會把她嫁給你，可惜啊，誰叫你愛上了她，我就只能讓她消失了……你以為她為什麼願意朝著你說出那麼絕情的話？因為是我告訴她，我會殺了她，會讓她的家人，族人全部覆滅，會讓你被我廢掉，我會讓你失去一切……”

“圍獵的那一次，我原本已經打算製造一個意外讓她死了，可是她居然崴了腳下不了地也騎不了馬，我的那次‘意外’沒有成功，所以我一直在觀察……讓她一個人落單還真是不太容易……我就和她達成了共識，我負責騙你，她負責離開，永遠不回來……”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待，雖然你離經叛道，雖然你後來做過很多事情，是不符合現在的常理的，但是終究沒有讓我失望……”

“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麼？炫耀嗎？還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正確？”蕭辰俞冷冷地說道：“你逼走她，害她不能回家，害她在邊疆苦守，這些我都沒有忘記……”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蕭策問他。

“你的皇位很重要嗎？還是覺得我這個傀儡很好玩？”蕭辰俞淡淡地說道：“你從一開始就把我安排的很好，可是你以為我很願意嗎？被你強迫，被你逼到絕路，被你逼得放棄了我的愛人，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被你掌控的……”

“現在我要給你做做後一次教育，”蕭策如同風乾的臘肉一樣的臉看著蕭辰俞：“那就是狠辣。”

“我當初可就是殺了我父皇，才登上這個皇位的，我生了一個和我那個大哥一樣的孩子。蕭彤太子像你一樣，所以我必須矯正你，我必須除掉所有對你不利的因素，包括我，哈哈哈哈哈哈……”蕭策突然大笑起來：“包括我……咳咳咳咳……現在我也算滿意，畢竟你是我教匯出來的，最成功的一個孩子，殺了我，才是你登上皇位之前最後的考驗。”

蕭辰俞頓了頓。

“我很欣賞你的自我犧牲能力，但是我很清楚地告訴你，我並不想和你廢話。”蕭辰俞居高臨下地看著蕭策：“你放心去吧，只有這樣，我才能好好敗光你的江山。多謝你告訴我，讓我以後有這樣的目標，傷仲永的例子並不少見，從明君變成昏君，也不是很難，我覺得我很聰明，應該很快就能學會，您說是不是啊，父皇？”

“你……”蕭策想說什麼，但是喉嚨已經像是被什麼堵塞住了一樣，睜大眼睛，瞳孔顯然已經擴散了。

他被蕭辰俞活生生氣死了。

蕭辰俞走出門，大公公站在門外，已然知道里面的情況。

“太子殿下，這是郡主走之前留給您的，老奴當年沒有給您，是不想浪費郡主的一片心意。”大公公拿出一個錦囊，遞給蕭辰俞。

蕭辰俞接過，開啟。

裡面是一個糖。

“她當時是怎麼說的？”蕭辰俞近乎哽咽，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郡主說把這糖給你，想讓你一直甜蜜，不要一直受苦。”大公公說：“郡主還叫我不要告訴你當年發生的那些事。”

“當年的，那些事嗎？”蕭辰俞眼眶微紅，“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是被她保護的人麼？把所有的甜給我，把所有的苦自己吃嗎？”

“郡主當年曾經和先帝約定過，她去邊疆，你當太子，她願意給你當盾牌。”大公公說：“如果讓你知道了，你一定會去邊疆找她，所以她就讓我把這件事情瞞下來，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郡主當年，其實是頂著全部壓力想要讓你平平安安的當太子，先帝當年說的是‘你若是願意，北漠邊防軍我會給你鋪墊好，你為他守護北漠安寧，若是不願意，蕭彤太子，也就是我那個哥哥，就是他的下場，而你，就是禍害太子殿下的妖姬’，郡主害怕了，當時她覺得，要是她不離開，你就會被廢掉，就會被其他人暗殺，所以她最終還是選擇離開。我們前腳剛走，後腳您就去了丞相府，丞相大人和您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郡主說了什麼過分的話，都是違心的。”

“公公，昭告陛下的死訊吧，無論如何，他死了，小息就可以回來了。”蕭辰俞有些癲狂了，“蕭策根本不無辜，他該死。”

“是！”

“什麼時候合適？”蕭辰俞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什麼？”大公公不解。

“什麼時候讓她回來合適？”

“西北駐軍似乎很久沒有進京述職了，進京述職怎麼能少呢？這個大將軍也太不識眼色了！”大公公故意說：“郡主作為皇親國戚，自然也需要進京弔唁陛下的啊！”

“讓她進京弔唁，你在噁心她嗎？”蕭辰俞完全沒有因為蕭策的死感到悲傷，也許蕭策根本就需要這樣，把自己玩兒死，來訓練下一任皇帝的蠢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出來。

“無論如何，登基大典總該回來，我都替她想好了，聖旨我心裡都擬好了！”蕭辰俞淡淡地說道，但是內心其實並不是這麼淡定。

“太子殿下英明。”

“謝謝你，公公。”蕭辰俞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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