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風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索性將與顧詩偶遇的事說了,隨後又說了些片場的趣事,權當陪她解悶,一時沒留意一句話出了口:“拿東西雖然奇形怪狀但是香甜得很,要是小貝在的話一定很喜歡……”
話說一半他才反應過來,看向阮安汐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眼神放空,顯然早就沒在聽他說話了。
邢風莫名鬆了口氣,隨後又覺得有些惱怒:“想什麼呢?”
他來醫院陪她就是為了不讓她一個人胡思亂想,誰知道對方像是已經練就了隔絕五感的本事,能將他這個大活人視若不見。
“啊?”
阮安汐果然是一副上課出神被老師點名的樣子,誰知不等邢風再說話,她便道:“小貝一貫喜歡甜食,可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再去嘗嘗。”
邢風一時語塞,他沒想到阮安汐竟然講這句話聽進去了,本來一腔話全都被憋了回去,最後只能幹巴巴道:“胡說什麼呢,等小貝回來我就帶她去嘗嘗,你也是,別老胡思亂想的……”
“除了胡思亂想我還能做什麼?”
邢風難得有語塞的時候,阮安汐貼心的接過了話去,一句話出口卻是滿滿的苦澀:“你也看到了,出了沒有手銬腳鐐,我在這兒跟在牢房裡有什麼區別?”
她知道時衍是為她好——這是昨天顧詩告訴她的,可理智上知道並不代表情感上接受。
她現在需要的是出去找小貝,哪怕她一點用都不見得有呢,可小貝先在下落不明,她應該在外面找線索去把孩子找回來才對——或許她一個人找不到什麼線索,可忙碌起來起碼心中安穩些。
現在這樣又成了什麼?
被關在病房中,說是為了她的安全。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會胡思亂想,可能還不如把她放出去的安全。
邢風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道:“時總是為了……”
“我不想要安全!”
阮安汐一時沒忍住,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發火的物件錯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脫力似的捂了臉道:“我想去找小貝,我需要出去……”
彷彿剛才那句話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氣。
病房中再次沉默下來,邢風搜腸刮肚的想找些什麼話來安慰人,只是這次沒等他先說話,阮安汐便突然抬頭看了過來:“你……”
“嗯?”
“邢風,”阮安汐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坐直了身子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她聲音很輕,像是怕被什麼人聽到一般。邢風心中起了股子不妙的感覺,但最後還是道:“你想做什麼?”
“我想出去。”
這是阮安汐從醒過來就想做的一件事,可時衍看她看的緊,這兩天病房裡出來保鏢只有遲蔓與顧詩來過——那兩個人是不可能答應幫這個忙的,只有邢風能帶她離開這兒。
她不是溫室裡的花朵,當初她能在那麼難的環境下把小貝生下來,這次肯定也能把小貝找回來!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真聽她說出來時邢風還是皺了眉:“這……”
“我真的需要出去找小貝,再待在這裡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就是那種整個人被吊在一根鋼絲上的感覺,我真受不了了……”
阮安汐的聲音中無法控制的帶上了哽咽,可她還是看著面前的人,眼中滿是希冀:“求你了。”
“這……好吧。”
任誰被這樣滿是信任的看著也不會拒絕的,更何況邢風最是知道這母女倆關系什麼樣,他是真怕阮安汐那根一直繃著的神經會被抻斷了,別最後小貝找回來了,阮安汐再出了問題。
見他點頭,阮安汐終於鬆了口氣,露出了個不那麼難看的笑容:“謝謝你,謝謝……”
“先別說這個,”邢風打斷了她的話,轉頭看了眼門口:“你想怎麼出去?”
“到哪兒去?”
冰冷的男聲伴著開門聲同時壓著他這句話的尾音響了起來,病房中兩人下意識的循聲看去,就見時衍沉著臉走了進來。
他就站在門口不遠處,離著病床一米多遠,卻不再往裡走。
邢風不得已站起身來朝他那邊走了兩步,先伸出了手:“時總,又見面了。”
時衍卻並沒有握手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也並不友好,,目光在他與阮安汐身上轉了一圈才又開了口,卻還是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剛才說,要去哪兒?”
邢風笑容一僵,他不知道時衍聽到了多少,但對方既然知道了他再隱瞞也沒有意思,頓了一下索性道:“時總,我覺得阮小姐一直被關在病房裡,可能不太好。”
雖然不太清楚,但他隱約能感覺出來時衍與阮安汐的氣氛好像並不那麼和諧,本來到了舌尖上的話轉了一圈,出口變成了“我覺得”。
他不知原因沒法勸解,可起碼能不往這兩人緊張的關繫上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