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已有星辰閃爍,像盞盞明燈,照亮了她們前途的路。馬車顛簸飛馳而過,夜『色』雖然無邊,但天總會亮的,黎明總會來的!媛華仍不無快意地想道:
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們終重獲生天!
壽春城下,陸士衡同三十六名將領,全部斬首完畢時,魏平安排了兵丁,一眾人開始來來回回跑趟打掃戰場,晏清源終動了動身子,起身將馬鞭往那羅延懷中擲去:
“傳命下去,進城,將士們自行搶掠三日,除了陸士衡的府邸。”說著輕輕一笑,“糧雖沒了,女人想必還是有的。”
那羅延聽得眉開眼笑,正要開溜,晏清源卻喊住他:“再看看陸歸菀醒了沒,告訴她,我帶她回家看看。”
腦中想的正是歸菀閨閣佈置,馨香繡榻,雅緻書案,甚至屏風也可倚靠,哪哪都當別有一番滋味,這些日子,未免太寥寥草草了。一場圍殲戰,也拖得他厭倦無賴。
就在晏清源尚未行至帳前時,那羅延卻慌里慌張奔來,幾撞上身,期期艾艾『亂』比劃了一通:
“大將軍,陸歸菀,她,她和顧媛華帶著那口破箱子跑了!”
晏清源猛地收了腳,臉『色』鐵青:“晏九雲呢?”
見晏清源面上陰沉得可怕,那羅延只得硬著頭皮:“小晏將軍,他正在大將軍的帳子裡跪著呢……”
帳簾大開,晏清源一腳踏進來,對準那挺直的脊背就是一腳:“你放的人?”
晏九雲悶哼一聲撲倒在地,復又跪直,晏清源已繞到眼前,面上倒沒多少怒氣,冷冷清清看著他:
“誰許你私自放的人?好大的膽子。”
那羅延灰溜溜跟著進來,不敢勸晏清源,立在一側看著晏九雲死活還不知錯的模樣,只能乾著急。
他不說話,晏清源便也不再開口,撩了明甲,往案前一坐,兩眼便定在晏九雲身上。那羅延知他不鬆口,晏清源絕對不會再問什麼,實在沒忍住,急急提醒了一聲:“小晏!”
晏清源冷冷瞥那羅延一眼,意在警告,那羅延心頭一跳,不敢再出聲,心下卻後悔早該殺了那個顧媛華的,小晏見她,總是不知如何賣弄不知如何討好的挫樣子,如今終於出事了!
“大將軍都有了陸姑娘,”晏九雲突然發聲,一臉不平,“為何還想著要霸佔顧姑娘?”
那羅延聽得『色』變,暗暗叫苦不迭,本以為晏清源定要大怒,卻聽他只是“哦”了一聲,波瀾不驚反問道:
“我睡誰要跟你說麼?我就是睡了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晏九雲一時又羞又惱,臉繃得死緊:“你不能!因為我想娶她做妻子!”
“喜歡她啊?”晏清源又淡淡拖了腔,“這麼些天,也沒見你有什麼動靜,你早幹什麼去了?怎麼,沒有上女人的膽,跟我倒敢放肆!”他這才陡然變作嚴厲,眸光如劍。
晏九雲頓時支吾起來,卻很快把背挺得更直:“我想等洞房花燭夜,她是要做我妻子的,我絕不會欺負她!”
“孩子話,”晏清源冷笑一聲,“她日後不過一亡國奴而已,有什麼資格做你妻子?等回了鄴城,我自會給你安排一門於你於晏氏皆有利的婚事……”
“可大將軍不也喜歡陸姑娘嗎?要不然怎麼老想著帶她回鄴城?”晏九雲忍不住去搶白,卻覺晏清源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果不其然,晏清源哼哼笑了兩聲:
“她是戰利品,自然要帶回去,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不過姿『色』宜人,我享用一時罷了。”
說著懶得同他糾纏,只斂容問道:“我問你,她們往什麼方向逃了?”
晏九雲這回動了腦子,眼珠一轉,索『性』答道:“往西邊去了。”晏清源看他半晌,忽冷冷丟出一句:
“那羅延,把他給我拖出去,打五十軍棍!”
“世子爺!”那羅延忙撲過來跪倒,“世子爺這可不能啊,大相國臨行前交待過,小晏將軍不能有閃失,跟著見見世面就好,世子爺要是將他打出好歹,怎麼跟大相國交待?您伯父如今就剩他這一房人了啊!”
“你倒乖覺,把大相國搬出來,這樣為了女人就能意氣用事的廢物,晏家能指望他光耀門楣?!”晏清源有心刺他,晏九雲果變了臉『色』,一時變作羞愧,一時又變作焦躁,晏清源瞥他一眼:
“我再問你一遍,她們往什麼方向去了?”
手背火燒火燎的,幾道抓痕藉著月『色』隱約可見,晏九雲『摸』了一把,溼溼膩膩,才知血珠子全都滲出來了,正要揚掌顯顯威風,媛華分毫不懼,仰起小臉,冷笑看他:“打女人算什麼大丈夫!呸!”
她即便動怒,也端著儀態,神情未大變,卻不愧不怍的,晏九雲怔了一怔,心底覺得稀奇,一時半刻的,那威風竟也不大能提的起來,手底漸漸鬆了勁,在她面上掃了幾遭,哼了一聲,這才挺起腰,見歸菀默默將媛華扶起,轉口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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