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楊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站起，看著那個站在自己身前的年輕女人。酒紅色的麻花辮垂在腦後，顯得極為柔和，面容兼具俏皮和穩重冷酷，很難用單純的詞語去描述她的形貌。

宛若矛盾的綜合體的女人，瑪奇瑪。紀楊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們的第二次會面吧。”

紀楊首先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被瑪奇瑪那雙金黃色的瞳孔看著，他有種在漆黑的夜裡，被一群一言不發的陌生人圍在中間的恐懼感。無聲之中有大喧譁與大恐怖。

瑪奇瑪點了點頭，客氣地寒暄道：

“的確如此。上次見面還是在暗之惡魔面前……那之後就再沒有聽見你的訊息，真是令人擔憂。”

“擔心我什麼？你可一直都想殺我吧。”

紀楊好笑道。

“但我對你本人並沒有敵意。我想殺掉你，更像是……”

瑪奇瑪猶豫了一會，像是在斟酌用詞。她對於清晰地表述出她的意思這件事，顯得極為慎重。

“自然規律的選擇。”

“你覺得你能代表自然規律？”

“為什麼不能？人的世界觀是根據閱歷以及接觸到的知識面而決定的。電次君和小帕瓦很單純，秋君因為童年的事而明白了許多。而我看得更多，比任何人都多。我比任何人都更接近自然規律，那麼在真正掌握到正確的規律之前，我就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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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楊啞口無言，低頭苦笑。瑪奇瑪的確博覽群書，在各方面都堪稱全才。辯論這一方面，他不可能和她對抗。當然，要是胡攪蠻纏，他可以說上一整天，但那沒有任何意義。

驅使著瑪奇瑪確立並執行那個宏偉的夢想的，是她無與倫比的傲慢。在這樣的傲慢之下，一切都顯得無力而渺小，乃至於無法納入她的眼睛。

想要殺了她並非難事，但她會立刻將傷害轉移，是近乎毫無漏洞的不死之身。她殺紀楊也毫不困難，不同的是，紀楊一旦身軀損毀，就是無法動彈的待宰羔羊，只能落入她的手中。

她不會給他恢復的機會。

紀楊轉身，走到澤渡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瑪奇瑪平靜地一指，無聲無息間，紀楊的半邊身體爆裂，手腳不翼而飛。

澤渡一時間呆滯了，張大嘴愣愣地看著。紀楊毫不在意，淡定道：

“想好了嗎？”

一秒後，紀楊的身軀突兀地臨空而起，彷彿被透明的巨手攫住，在空中扭曲擰轉，骨骼碎裂，鮮血大口吐出。澤渡耳邊彷彿有大片蜂群嗡鳴，發出高頻次的蜂鳴聲，使她頭暈眼花，腦海中一片空白。

如果紀楊死了，她就失去了唯一可以活著的機會。她知道紀楊不會蠢到去死，可她不敢賭，她看重自己的生命高過一切，即使只有那一點點可憐的甜蜜，大部分都是苦澀的，但那畢竟是她唯一擁有的東西。

“啪”地一聲，紀楊的腦殼爆裂，腦漿和鮮血濺了她一臉，只剩下一張嘴還在輕輕地蠕動。澤渡的腦海中，恐懼的尖嘯衝擊著腦海，眩暈一浪重過一浪。紀楊腦殼爆裂的情景徹底嚇垮了她，她不能想象自己也面臨著這樣的結局，等到最後一次眩暈的浪潮過後，她閉上眼睛，竭盡全力地尖叫道：

“啊啊啊啊！帶我走吧，我什麼都願意做！”

紀楊只剩下一張嘴的臉上露出了可怖的微笑，用僅剩的那隻手握住澤渡的手，喃喃道：

“地獄之惡魔啊，請將我們送回地獄吧。”

蒼白的大手憑空出現，籠罩而下。在消失的最後一秒，紀楊瞄準了瑪奇瑪，低聲道：

“死。”

瑪奇瑪的身軀訇然炸裂，旋即凝聚，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之中，目送著紀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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