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瓷壺一碰到地上，便應聲而碎，無數碎片雀躍著往四下裡飛散開去，彷彿綻開了一地的花兒，雖然成了殤卻也美麗無比，只是那爆裂的聲響太嚇人。

侍候於一旁的宮女玉潔及紫兒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只寬慰了黃貴妃幾句後，便趕忙著將滿地的碎片收拾了去。

且說蘇晚棠送走了黃貴妃後，卻見秦沐白仍舊在自己的屋子裡不走，便又命宮女重新沏了茶來，親自奉到秦沐白跟前。

“白哥哥，你也乏了，再吃些茶後，便回去歇著罷。”

“回去歇著？”

秦沐白接過蘇晚棠遞過來的熱茶，一仰頭便已將盞中散著熱氣的茶水，一飲而盡，深邃的眸光卻仍舊在已經空了的盞中流連。

“蘇九兒，你已經不止一次在給朕下逐客令了。”

“……皇上。”

蘇晚棠一驚，忙不迭的跪下去，剛剛秦沐白跟黃貴妃說的那些話，已是讓蘇晚棠的魂魄七分驚走了三分，可如今秦沐白還繼續驚嚇著自己，蘇晚棠真擔心自己一條小命都快驚沒了。

“皇上，妾身不想讓自己與黃貴妃娘娘為敵。”

“黃貴妃本來就是個醋罈子，朕想著，將她移居到羅蘭殿後，接著符皇后生前的靈氣，或許心性會慢慢改變些，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秦沐白仰起頭，望著乳白色的窗戶紙，深邃的眸光似乎要將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穿透。

“皇上，黃貴妃娘娘剛才還帶著茶果過來探視妾身呢，其實黃貴妃娘娘倒也不像皇上所說的那樣，若黃貴妃娘娘沒有過人之處，那多年來，皇上也不會如此聖寵著黃貴妃娘娘了是不是。”

蘇晚棠的一番話，說的秦沐白無言以對，他緩緩起身，在屋內踱著步子，將頭低了下去。

片刻之後又抬起頭來，眨著眼睛，長長嘆息著。

“蘇九兒，你說也是，在朕第一次見到黃貴妃時，也如第一次在晉州見到你時，那般欣喜。”

秦沐白說著轉了個身，面朝著對面黃貴妃處所望去，似乎在尋找昔日裡與黃貴妃恩愛的種種。

“那時的她，貌若天仙，玲瓏剔透，仿若稀世的珍寶，更難得的是，黃貴妃還彈得一手好琵琶。”

說道黃貴妃當年的美貌及才華，秦沐白的眼不覺亮了起來，彷彿天邊的星辰已墜入了他深邃的眼眸裡去。

“朕以為，她便是朕此生中遇到的最美好的女子，以致於逐漸將柳昭儀、李淑妃，甚至連府皇后都給冷落了。”

“可是後來卻發現黃貴妃的心性變了，漸漸的變的張揚跋涉，刻薄刁鑽起來，朕的心在那時便已死了，以為這世上再尋不著如意的女子了。”

秦沐白低下頭，低低嘆息，此時秦沐白的眼裡滿是痛意。

“皇上，倒也不必因此而傷神，黃貴妃娘娘不是也挺好的嗎？雖然經了那麼多的歲月，又替皇上誕下了後周唯一的小皇子，可如今還依然美麗如初。”

蘇晚棠的話，秦沐白仿若未聞，依舊沉浸在他的回憶裡。

“皇上……”

蘇晚棠又給秦沐白沏了一盞茶，只是此次沏的不再是茉莉花茶，而是海棠花，小心走到秦沐白跟前，輕聲低喚。

突然，秦沐白驀地將眸光掉向蘇晚棠，俊朗的臉上是藏不住的驚喜。

“可讓朕萬萬沒想到的是，三年前朕居然在晉州的雲蝶樓裡，遇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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