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設在禁軍演武場,受邀的王公貴族一大早便都紛紛到了地方,一時間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桑梓帶著頂白紗帷帽跟在應氏身後進場,一旁的小辭嘰嘰喳喳地給她八卦著,“小姐,聽說這次武舉的主考官是攝政王、我家老爺還有禁軍統領,咱們今天能一下看到這麼多大官啊!”
應氏聞言溫婉地笑了笑,“聽聞今日皇上也要親臨,希望你表哥能一舉奪魁,也好讓皇上留個印象。”
垂下來的白紗剛好擋住了桑梓冷淡的表情,她漫不經心回道:“但願吧。”
演武場為了招待這些貴人,特地擺了一些舒適的座椅,她們落了座後,殿試也到了開始的時間。
主考官們擁著皇帝入席,禁軍統領李勝對著場內打了個手勢,便聽得有士兵高喊道:“殿試第一場,高陽對王五,比試——開始!”
能透過重重篩選進入殿試的武者,自然都是一流高手,場上兩人打得天花亂墜,場下的看客也瞧得津津有味。
“李兄看了前幾場武試嗎?”“唉,最近身體抱恙,便錯過了時間。聽張兄語氣,這是有什麼奇聞?”
桑梓往後靠了靠,眼中起了興味之意。
“別提了!”先開口之人氣急敗壞道:“這本來呀我在賭場,壓了幾大江湖高手的注,結果是一個都沒進殿試,反而讓一個壓了自己的無名小卒賺了個缽盆體滿!”
“還有此等事?不知那人姓氏名誰啊?”
“也算小爺倒黴,這人名字倒挺好聽,叫什麼聶雲旗,臉上還裝神弄鬼戴著個黑麵具……哎哎哎,李兄你瞧,輪到他上場了!”
桑梓驚訝地抬頭,果然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往武場中央走去。
她有些顫抖地撩起了白紗,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那人一身玄色的短打,從容不迫地往前走,上半張臉被一個漆黑的面具遮得嚴嚴實實,而那露出來的下頜卻透著些許陰冷的氣息。就像一個不動聲色的獵人,殘忍而謹慎,讓桑梓一瞬間彷彿又看到了那個統領鬼界的冥君。
他月前還傷得那樣重,骨頭還不知長沒長好,怎麼可以來參加武舉……
桑梓死死攥緊了手指,眼底滿是憂慮。
場上的另一邊是早已準備妥當的應龍,兩人面對面行了一禮,號令一響,便疾風驟雨般交起手來。
應氏倒是沒注意到桑梓的異樣,只自顧自皺眉道:“聽聞這殿試比武名單乃攝政王所定,居然給你表哥排了一個這般怪異的對手,這功夫……也不知是哪家的路數。”
正在見招拆招的應龍也頗為心急,這人功法詭異、身手瞬息萬變,竟是完全剋制住了自己大開大合的招式,不過才幾個回合,他就大汗淋漓,漸有不敵之勢。
對面這人見狀冷哼一聲,驟然朝他發難,腳尖一落將應龍踢翻在地,接著毫不停頓地狠狠踩向了應龍的腿骨,只聽得響亮地“咔擦”一聲後,應龍哀叫著捂住了小腿,再也沒能起身。
桑太尉和應氏同時變了臉色,李統領見狀忙喚人來將應龍架出去醫治,隨即贊賞地看了那不動聲色的年輕人一眼,高聲宣佈道:“最後一場獲勝者——聶雲旗!”
三場比試結束後,三個獲勝的武者恭敬地跪在禦攆不遠處,等著皇帝欽點名次。
小皇帝不過十歲年紀,童真的目光掃了一遍三人,最終停在了戴著面具的聶雲旗身上,“朕且問你,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少年不慌不忙回道:“陛下,微臣面貌極為醜陋,戴上面具才能遮掩一二。”
“這樣啊,”小皇帝理解地點點頭,贊賞道:“即便如此,朕也十分欣賞你的武功,這武狀元,朕便賞了你罷!”
“多謝陛下。”聶雲旗俯首下去,畢恭畢敬地行禮謝恩。
應氏等到封賞結束,急急忙忙就要去看應龍的傷勢,桑梓只好跟著離場,臨行前她看了一眼被達官貴人圍住的少年,眸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而在她轉身之後,聶雲旗便沉沉地盯著那纖細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
很快了,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