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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5、終不似,少年遊

二人相視,惺惺相惜,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前李含光尚有與蘇午比試一場,分出高下的念頭,自蘇午真正執道門之牛耳,掌教成尊之時,他卻熄滅了心中這般想法——此前種種所見,已令李含光心頭清楚,縱然對方還未身成此岸,但與自身相搏,也未必就會徹底輸給對方。

他與蘇午如若相鬥,幾個回合之內,卻休想分出勝負高下!

尤其是今時蘇午欲掩藏實力,避免其之修行,引起需要聯合的一些勢力橫生忌憚,兩人放開手來酣戰一場,便令蘇午這個目的徹底落空了。

是以二者之間,終未能有一戰。

只是自李含光領葉法善離開渭水河畔以後,天下道脈之間,皆傳聞含光子一招鬥敗不良帥,令此前連番挫敗道門二十三宗的張午,就此黯然失色!

……

翌日。

天才矇矇亮的時候,華陰縣城的佈告欄前,已經聚集起了南來北往的人們。

華陰縣因臨近華山之故,當地修築客舍旅店頗多,自各處遠道而來的百姓,不是為了領略華山之險峻,登高而望遠,便是為了在此間謀生計,做一做旅客們的生意。

但在今日一早,那些居住在華陰城中的旅人與行腳商們,並未在開城門的第一時間,便如往日一般一窩蜂地湧出城門,往那在雲霧裡若隱若現的華山攀登而去,而是大都聚集在城門前的佈告欄前,小聲議論著。

佈告欄前的人們,不只有販夫走卒,更多文人騷客。

聽他們一番高談闊論,亦能了知他們聚集在這佈告欄前的原因是甚麼。

——今下華陰城中有五處佈告欄,五處佈告欄前,皆有頗多百姓聚集,整個華陰縣城幾有半數人口停留在這佈告欄前,一為等候今日‘玄門榜’的更新。

二則因為華山近幾日封山,遠道而來的旅人們不甘就此退走,大多便留在華陰城裡等候華山再度開山之日,城中少有娛樂活動,這每隔一日便會更新一回的‘玄門榜’,倒是成了旅人們排解無聊的好工具。

本地百姓往往不識文字,華陰小吏雖通文字,卻不能將那玄門榜上變化講說得精彩,幸有等候攀登華山的文人騷客,他們便承擔了為百姓講說玄門榜上種種精彩變化的責任,而這也是文人秀才們的樂趣所在。

此時,人群后頭一陣吵鬧過後,有幾個官差分開了人群,捧著幾道畫軸似的、被草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紙卷,昂首走到佈告欄前。那捧著紙卷的官差將其上草紙一層一層撕去,露出內裡淡黃的、寫滿蒼勁文字的榜單,旁邊的官吏則以刮刀颳去佈告欄上貼著的幾層紙張,重新在佈告欄上刷上漿糊。

含光子自知尊師本身就與大恐怖牽扯,那是尊師三令五申,告誡他絕不可以生起探究之心的隱秘。

是以當下他亦能理解蘇午所言。

他點了點頭,向蘇午說道:“弟子亦知家師牽扯甚多,與他有涉的問題,掌教若覺得我問得過了,只需閉口不言而已,我斷不會因此心生怨懟。”

“善。”蘇午笑了笑。

李含光神色鄭重,首先向蘇午問道:“自家師今次落葬以渡劫關之後不久,我便再感知不到與家師有關的因果,師尊好似在世間完全消失了一般,我特意‘過陰’問過幾位師門長輩,那些在陰間的師門長輩,師尊身上發生的這般事情,他們從前也未見過。

不知掌教是否知悉其中內情?

內情究竟是甚麼?

師尊……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此中三問,我可明確回答你的,只有第一個。”蘇午說道,“我確知箇中內情,至於內情是甚麼,這便是不能回答的問題——一說就錯。而常真人如今的死活,你只要覺得他是活著的,他便是活著的。

但你若起心去探究他的因果,甚至試圖開掘他的葬地——那麼所得結果,一定會令你失望,乃至因你之行,亦可能導致恐怖因果變數發生。”

李含光聞言愣了愣。

他沒有想到,自己才提出三個問題,在蘇午這裡已經有兩個不能回答了。修行至於今時境界,他倒也不是個蠢物,知道有些事情確不能做,自然也會聽勸,是以應聲道:“回去山門以後,我會著手師門典籍之中與師父葬地有關的種種記載,避免門下弟子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起心開掘師父的葬地,卻導致那不可測的恐怖變數發生。”

蘇午道:“這樣最好。”

李含光望向蘇午,遲疑了一下,又道:“我對師尊的全部疑問,其實便是他今時的下落與生死,但這些問題,恰恰是閣下所不能回答的。

師父的生死下落,竟要成為一樁懸案?

至我死後,也不得解答?”

“你今時已登‘此岸’,若有朝一日,能橫渡天河,再造‘彼岸’,立於那彼岸之上,扭頭回望,或許諸多迷思盡能得到解答,心中一應念想,皆可得到回應。

修行到了,困擾你我的種種困惑,也自會跟著迎刃而解的。”蘇午認真地向李含光回答道。

“再造彼岸……”李含光微微揚眉,抓住了蘇午話語中的關鍵,“此岸、橫渡天河、彼岸此三境,在今時非是修行臻至化境之輩,對其往往一知半解,往往是‘未見此岸,不知有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