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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該知足

那蘭胤回頭看向她,那雙深邃的眼睛,此刻像是染上一層霧一般,氤氳繚繞,盯的南書兒睫毛又是一顫。

“沒有自信。”他說,字字清晰:“若是你死了,我以性命陪葬。”

沒有自信能治好她,若是她死了,他便以死陪葬。

南書兒徹底震住了,臉上的黑巾隨著風起,露出晶瑩的下巴,一雙眼睛,倒映滿滿都是白衣飄決,以及他眼波深處回轉的波光粼粼。

她想說不用的,其實,當時不見得是真心相救,只是權宜之計,為了自身性命考慮。

然而,他已經推開門,衣決咧咧作響,飄逸在風中。

那一夜,中庸城官員盡數被殺。

那一夜,那個男人說的話,餘留在南書兒心間,生生世世,永不消逝。

兩人離開了中庸城,正如那蘭胤說的話,這只是第一站,他要一路殺回皇城,用血開路,見那至高無上的君皇兄長。

中庸城全部官員遭血洗的事情已經傳遍那蘭國,而九殿下生死不明,兇手未知,此刻各大城池已經戒嚴。

離開中庸城後,他們再次隱跡行蹤,穿刺在林道中,讓背後的人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到達埠城時,已經是五日後。

當天夜裡,兩匹馬停在城門幾裡外,一白一黑的身影隱在夜色中。

每坐城池都有軍隊,埠城的軍隊,接到皇令,正駐紮在城門外,深夜望去,烏壓壓一片,沉重而蕭穆,唯有篝火滋滋聲不斷。

可能是氣候的關系,這裡並沒有下雪,可深冬的氣溫,凍的南書兒雙腳一直在打顫。

看著不遠處的篝火,又看了看一身白衣飄飄的那蘭胤,突然有一些頭大,這夜襲,也該換一身衣服啊。

見那蘭胤綁好韁繩,她才低低的問出聲:“現在怎麼辦?”

夜色中,一張詭異面具更是滲人心寒,他沒有立馬回答她的話,而是拿出一條長氅,甩在她身後,修長如雪中玉竹的指尖穿梭其中,打了個秀麗的結。

南書兒蹙起眉頭,心中有預感的抬頭瞥向他,似要透過那張厚沉的面具,看清什麼一般。

骨節如玉的手指從她胸前撤開,一雙極黑極澈的眼睛,和她相對,隨即睫毛彎彎,腳步輕緩的退開,保持著君子的距離。

“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他淡淡的聲線,華麗而低沉,緩緩散在夜風中。

南書兒急了,上前一步指著遠處連呼吸聲都透著蕭穆的軍隊,沉聲道:“你打算一個人,敵對萬人嗎?”

不是她質疑他的實力,而是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不然初見時,他也不會那個模樣。

“不是。”那蘭胤負手而立,白衣飄訣,竟與月色同爭輝,聲線低沉緩慢說著世間最兇殘的話:“我只要一個人頭。”

所以,只是取一人性命。

南書兒神色怔怔,她知道他背負血海深仇,一身胸腔盡是恨意,這種恨意沒有隱藏,也無需隱藏,在他的行動中,他的話語中,他冷若冰晶的眸色深處,璀璨逼人。

可卻又偏偏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猶如冰山雪石上一株淨蓮,迎風而立,不屑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