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難揣測,我舅舅為何會寫下這首詞了,這是他在借詩抒意啊!
但我舅舅和嶽飛將軍不一樣的是,嶽飛將軍雖然局勢不利,卻對未來表示著充分的樂觀。而我舅舅,卻對未來一片迷茫,所以才沒有寫下後半篇。
這麼晚了,也不知我舅舅現在怎麼樣了?
他在李皇帝那裡,想必過得很不好吧……
舅舅,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救出你的。
我呼了口氣,拿起桌上的毛筆,點了幾墨,然後在宣紙上接了下去: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我的字型,當然不能和我舅舅相比,但也讓我心中豪邁叢生。看了幾遍桌上的詞,我才回頭去看屋中的擺設,一切都很簡樸,就一張床、一張櫃而已。
我熄滅了油燈,摸黑走到床前,躺下睡了。
我舅舅的床板很硬,遠沒有桃花園的床那麼軟。但這一覺,我睡得很踏實,比在桃花園的時候踏實多了,大概是因為屋子裡有舅舅的氣味,身邊還有一幹踏實可靠的兄弟吧。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穿衣、洗涮過後,便來到最前面的院子裡吃早飯。大家都在,而且個個神采奕奕,該笑笑、該鬧鬧,完全沒有被打擊後的落魄,我問他們為什麼,他們說是因為我回來了,感覺有了主心骨,還說昨天還壓抑的很,今天大家都很開心。
聽到這樣的話,我也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帶領大家重返羅城,掃平爆獅和元朗,奪回我們的地盤……
不過我知道,要等。
我安排了幾個手下,專門到羅城去打探爆獅的訊息。我知道鄭朝宗沒那麼快動手,就是要關爆獅也得碰上合適的茬兒,但我就是著急,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大家也無所事事,在院子裡練些拳腳。我舅舅的那些朋友個個身手不俗,不過其中最厲害的還是李愛國,而大家都對他將來一定能夠超越所有人。豺狼不服氣,就和樂樂打了起來,打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高潮疊起,眾人紛紛叫好。
但,樂樂畢竟是跟過我舅舅的,又跟李愛國他們長期呆在一起,無論實力還是經驗,確實要勝過豺狼。最終,樂樂還是把豺狼擊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抓著他領子問:“服不服?”
豺狼答:“痛。”
:“我讓你說服,不是說痛。”
豺狼答:“痛。”
:“我知道你痛,但你得說服!”
豺狼答:“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眾人鬨然大笑。
和豺狼打完,樂樂還不過癮,想再找花少打,花少說不屑和武夫爭長短,要比就比智商。比智商,樂樂也不怕,就問花少怎麼比。於是倆人玩起了猜謎語,盡是些“地上一個猴,樹上騎個猴”之類的,也把大家樂得夠嗆。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羅城毫無訊息,爆獅也沒有被關起來。
其實一天,並不算長,大家也並不著急。但他們不著急,不代表我不著急,這幾天過得太憋屈,實在太想早點殺回去。我想給鄭朝宗打個電話,但是又覺得不太合適,估計鄭朝宗還會罵我,說我這是急著趕死?
所以,我只能繼續耐著性子等著。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仍舊毫無訊息。我有點急火攻心,終於決定給鄭朝宗打個電話,結果手機剛拿起來,鈴聲就響了起來。我以為鄭朝宗終於有訊息了,結果拿起一看,卻是爆獅打過來的!
之前他追我到公安局,說是要和我合作幹元朗,所以彼此留了電話。我正等著鄭朝宗把他關起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卻打來電話,不得不讓我心中猛跳。
我接起電話,小心翼翼地說道:“喂?”
電話那邊,傳來爆獅嘆氣的聲音:“王巍,你有意思麼?”
我咬緊牙,以為爆獅已經知道了我的計劃,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還是問他:“怎麼?”
“在桃花園裡躲這麼多天,真不打算出來了?你好歹是小閻王的外甥,能不能不要給你舅舅丟人?你舅舅何其英雄氣概,怎麼到底就成狗熊了?我都替你舅舅感到臉紅。這樣吧,你要是不敢出來,就給個痛快話,承認自己是個窩囊廢,以後再也不敢和我們做對,滾回你們鎮上去,我們就放過你,怎樣?”
原來爆獅以為我還在桃花園裡,專程打電話過來羞辱我――或許是激將我。不得不說,他成功了,我的火一下就上來了,正準備罵他幾句,就聽到電話的背景音裡,突然有人說道:“爆獅,我們是公安局的,找你有點事情,希望你配合一下,跟我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