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哥哥的來信
池今安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他記得這株薔薇，是他在倫敦第一年從花市買來的，因為他曾經送過厲淩川一樣的花。厲淩川不要他要，所以他在自己的住處放了一株薔薇。
厲淩川倒了兩杯酒，金黃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折射出溫暖的光。”嘗嘗，”他將其中一杯推到池今安面前，”是你喜歡的甜型。”
酒液入喉，帶著蜂蜜般的甜香和微微的氣泡感。池今安眯起眼，像只饜足的貓。“你也嘗嘗。”池今安將酒杯放下。
沒想到厲淩川直接拿起他的酒杯，在他剛剛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口。這個認知讓他耳尖發燙，趕緊低頭切了一塊龍蝦肉。
”好吃嗎？”厲淩川支著下巴看他，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
池今安點點頭，叉起一塊龍蝦肉遞到厲淩川嘴邊：”你要嗎？”這個動作太過自然，等意識到時已經來不及收回了。明明還說要吊著他，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也不知道被釣的是誰。
厲淩川卻毫不猶豫地張口含住了叉子，舌尖不經意地擦過金屬表面，眼神卻一直鎖定著池今安。”很甜。”他意有所指地說，目光落在池今安泛紅的耳垂上。
夜色漸漸籠罩海面，帳篷裡的燈光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厲淩川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小提琴，在池今安驚訝的目光中架在肩上。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他微微欠身，像個真正的紳士，”為池先生演奏一曲？”
琴弓劃過琴絃，悠揚的旋律流淌在夜色中。池今安認出這是《愛的禮贊》，一首他曾經在厲淩川書房裡獨立拉過的曲子。那時候他就想，如果男人願意單獨為他拉一曲就好了。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卻比他想象中還要美好千萬倍。
海風裹挾著琴聲飄向遠方，厲淩川專注的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厲淩川放下琴，走到池今安面前。海風掀起池今安額前的碎發，他看見少年眼中正想說什麼——
”叮”。
手機提示音劃破了這一刻的靜謐。池今安下意識低頭，瞳孔驟然收縮：”是哥哥...他說他很好，很快會回來...”
古堡頂層的圓形書房裡，霍庭州正在用絨布擦拭一把古董拆信刀。池明希正坐在對面那張路易十五時期的扶手椅上，手腕上的皮質束縛帶內襯著天鵝絨——霍庭州連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了，生怕磨傷他的面板。
”我很想念小池。”池明希的聲音沙啞，”讓我見見他好嗎？我想回國。”
霍庭州輕笑一聲，放下拆信刀走向他。義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在池明希面前單膝跪下，修長的手指撫上對方的臉頰。
”你知道嗎？”霍庭州的眼神近乎痴迷，”每次你有事求我的時候就會這麼乖，每次都是為了你弟弟。”
池明希別過臉去，卻被霍庭州捏著下巴轉了回來。這個動作看似粗暴，實則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連一個紅印都不會留下。
”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霍庭州嘆息著，拇指摩挲著池明希的唇瓣，”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管家恭敬地站在門口：”先生，血清已經準備好了。”
霍庭州站起身，從託盤上取過一支注射器。池明希的瞳孔猛地收縮，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這個細微的反應讓霍庭州的眼神暗了暗。
”別怕，”他輕聲哄道，動作嫻熟地捲起池明希的袖子，”這次加了新的穩定劑，不會像上次那麼疼了。”
針頭刺入面板的瞬間，池明希咬緊了牙關。霍庭州一邊緩慢推入藥劑，一邊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他的頭發，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動物。
”乖，很快就好了。”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等你的病好了，我們就去普羅旺斯，你不是一直想去看薰衣草嗎？你想回國也可以，我也帶你回去。”
池明希閉上眼睛，拒絕回應這種虛偽的溫柔。藥劑開始發揮作用，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看到的畫面是霍庭州近在咫尺的臉，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令人心驚的佔有慾。
當池明希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主臥的大床上。床頭的電子鐘顯示已經是淩晨三點，但房間裡依然亮著柔和的燈光——霍庭州從不讓他獨自待在黑暗裡。
他嘗試動了動手腕，發現這次的束縛換成了柔軟的絲巾。這種看似體貼的改變反而讓池明希更加憤怒，他太瞭解霍庭州了，這個瘋子永遠把殘酷包裝成溫柔。
”醒了？”
霍庭州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池明希轉頭看去，發現他正坐在壁爐旁的扶手椅裡，膝上放著一臺膝上型電腦。螢幕的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線條。
”我給你弟弟發了新的訊息，”霍庭州合上電腦，”告訴他你在國外療養，暫時回不去。”
池明希猛地坐起身，絲巾在手腕上勒出一道紅痕：”你憑什麼——”
”就憑你現在連一杯水都端不穩。”霍庭州突然出現在床邊，一把扣住他顫抖的手腕，”看看你自己，池明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試圖用叉子自殺？”
池明希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當然記得，記得自己如何趁著霍庭州洗澡時藏起餐具，記得金屬刺入面板的疼痛，也記得霍庭州發現時那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那不是自殺，”池明希冷笑，”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發瘋。”
霍庭州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他一把將池明希按回床上，雙手撐在他頭兩側，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
”你成功了。”霍庭州的聲音低啞得可怕，”我當時確實瘋了，瘋到差點把那個值班醫生從窗戶扔出去。”
池明希別過臉去，拒絕與他對視。霍庭州卻強迫他轉回來，手指溫柔地梳理著他的額發。
”但是沒關系，”他的語氣又恢複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我原諒你。畢竟你的病還沒好，說這些話不是你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