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許言鍛的喉嚨裡斷斷續續發出一些音節, “這銀針不是一兩日便能學會的,我能幫你動手。”
“許閣主到底要做什麼,不惜摻和進這誅九族的事情裡來。”
許言鍛低眉不語, 半晌, 她握拳,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道:
“你若想當街用銀針刺殺,便只有我能幫你。”
“你若是有什麼籌謀之事,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回答王阿花的是沉默。
三日後,是個風和日麗的晴天。
裴安懿坐在裝飾古樸的步輦上,從皇宮的側門緩緩而出, 沿著蜿蜒的石板路回府。
她身著一襲淡雅的宮裝,頭戴鳳釵, 步攆的簾子微微掀起, 她用手輕輕遮擋著這頂好的日光, 眯起眼睛。
陽光透過指尖灑落,金色的光斑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跳躍,然而裴安懿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裴安懿倚在步輦上, 覺得頭有些沉,便用手託著, 昏昏沉沉地想著,如果她還在的話,這樣好的日頭, 約莫自己也能同她一起曬一曬,享受這難得的寧靜時光。
她輕輕轉動著手腕上的玉鐲子。
嘆隙中駒, 石中火,夢中身。
行也思卿, 坐亦思卿。
裴安懿心中默默唸著,她的眼前彷彿又浮現出那個總是能讓她心安的人。她閉上眼睛,試圖在腦海中勾勒出那熟悉的輪廓。
失而複得,短暫相遇便又是別離,是神對她殘忍的懲罰。
影影綽綽,長街之上人來人往,裴安懿一怔,彷彿有那麼一瞬間,自己再見故人。她的心跳加速,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尋,希望能再次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當她定睛細看時,卻發現那裡站定的不過是一個身著紅衣覆著面紗的女子。
是自己太過思念而産生的錯覺。
紅衣打眼,裴安懿多看了兩眼,那紅衣女子恰巧也在人群裡看著她,目光相會之間,紅衣女子身形一頓,慌忙錯開目光。
世間竟有這般相似的人,身形眉眼,皆像她。裴安懿目不轉睛得盯著面紗之上的那一雙眼睛,就在此時,紅衣女子身旁的青衣女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根細細的簪子,以簪為器,向她擲去。
擲歪。
周身的女侍都是她的人,提前便知道了她安排刺殺的訊息,叫嚷起來,看起來叫得大聲,手上動作確實有條不紊。
街邊的百姓霎時之間做了鳥獸散去。
裴安懿眉心微蹙,不對。
她策劃的刺殺行動,地點選在了公主府邸的門口。在府中大門口進行刺殺,事後處理起來會更加方便,而這一場當街刺殺,看起來更像是其他勢力所為。
在夜色的掩護下,她目睹了兩道寒光一閃而過,銀針準確無誤地斜插入目標。她凝視著這兩根細細的銀針,心中開始盤算起來。她要麼是這個刺客的技藝實在太過拙劣,要麼……這個刺客的真正目的並非行刺,而是來幫助她完成這個精心設計的局。
究竟是誰會伸出援手,願意幫助她擺脫眼前的困境?裴安懿站在昏暗的角落裡,目光入炬。
“殿下,我們可要去追?”身邊的女侍輕聲問道,打破了裴安懿的沉思。
裴安懿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必了,”
話音剛落,青衣女子掀開面紗。
辨認出來者容貌之後,裴安懿立即欠身向前,身體輕輕顫動,隨即改口命令道:“速去追趕!務必將此人活捉。”
當街摘下面紗,這無疑是在向整個長安城宣告自己的身份,通緝像不出半日便會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了。王阿花驚詫,她實在無法理解許言鍛這種自尋死路的行為。
情勢緊迫,王阿花無暇他顧,原來的部署已拋諸腦後。她手腕一抖,兩把飛刀脫手而出,將逼近的女侍逼退。她對身邊的人喝道:“走!”
局面混亂,王阿花沒有發覺,就在她出手的瞬間,裴安懿無悲無喜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震驚,像是對眼前所見不可置信。
那個人的武功招式她在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