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懿意有所指,“許大校尉倒是對張小姐的日程很清楚嘛。”
張沁沁腦子機靈自然是一點就通,反應了過來裴安懿想要做什麼,又坐了回去,若無其事地吃著果脯。
至於許言鍛的腦子就沒有這般好使了,訕訕站定,呆滯在那裡。
雖說王阿花的腦子木訥得同許言鍛一樣,不分伯仲,但勝在跟在裴安懿身邊許久,知曉些她的脾氣秉性,聞言也猜到了三分她家殿下的意圖,於是出來打圓場道:
“除夕除夕,自然是要團團圓圓吃上一頓飯才好,廚房無人,不如許校尉你同我一同去看看,今天晚上這頓年夜飯,自己動手才能吃得有滋有味的。”
言罷,便拉著許言鍛出去了。
見人走遠了,張沁沁口中嚼著果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訴苦道:“殿下你可別撮合了,本小姐就是瞎了眼看上這塊不開竅的木頭。”
“發生何事了?”裴安懿走上前去。
不問還好,一問起來張沁沁的嘴像是開閘洩洪一般,絮絮叨叨道:“她這個不開竅的木頭,枉費本小姐我悉心緊著她三年,噓寒問暖的,她愣是沒覺察出一點不對勁兒出來。”
“整天同本小姐說什麼,什麼,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雲雲,”張沁沁一手吃著果脯,一手叉著腰,忿忿嚷道,“本小姐像是缺朋友的樣子嗎?”
“誰先跟她做什麼勞什子的知己。”
噗嗤。
雖然覺著看著朋友苦惱而自己在這裡樂實在是不太道德,但王阿花實在是憋不住笑了,笑道:“我們的許大校尉,你是真不知道張小姐為何生氣嗎?”
許言鍛皺著眉頭搖搖頭。
王阿花拍了拍許言鍛的小襖,問道:“你這身玄色暗花襖子看起來料子不錯,不像是你平時會買的東西,是哪裡來的?”
“去、去年沁沁送的。”
“那你這油光水滑的皂靴一看就不便宜,又是哪裡來的?”
“去年秋日的時候……沁沁送的。”
“那你這,”王阿花往許言鍛的頭上指了指,“我不認得什麼材質的抹額是哪裡來的?”
“今年剛入冬的時候——”許言鍛低下了頭,聲音越來越小。
“張小姐送的?”王阿花補全了後半句。
許言鍛點了點頭,“說是西域來的料子,真巧看見了,就買了下來,送到匠人手上做了這頂抹額,防風暖和。”
王阿花一拍大腿,情況已然很清楚了,她從懷中掏出張沁沁賭坊初見時遞給她的春宮圖,借花獻佛般塞到許言鍛手裡,循循善誘道:“許、大、校、尉,你可知——”
許言鍛接過冊子,翻了翻,道:“這冊子從哪裡來的,怎麼跟我的那本一模一樣?”
王阿花聽了這話一愣,打好的腹稿全數吞到了肚子裡去,像個啞炮一樣沒了沒了聲響,自己本想著自己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給這位不通情愛的朋友啟啟蒙,而許言鍛見怪不怪地翻著冊子,全然沒有王阿花初見這本冊子那樣震驚。
王阿花不死心地湊近仔細看了看,只見許言鍛神色如常,完全沒有半點驚訝之色。
“咳咳,”王阿花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一模一樣?你還從其他地方見過嗎?”
“見過啊,”許言鍛點了點頭,“從桃源縣回來那日,沁沁扔給我的,還——”許言鍛思及那日,下意識地撫了撫脖子,臉上“唰”的一下就紅了。
“一模一樣?”王阿花駭然,“春宮圖還有一模一樣的嗎?”
“為何沒有?”許言鍛反問。
王阿花一時噎住,答不上來,心中誹然,誰家姑娘會買兩本一模一樣的春宮圖啊,難道是要做收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