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眠偏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幹脆在床邊坐下,“你那麼緊張幹什麼。這樣吧,我唱歌給你聽。”
床上的蟲子一聽,下意識地睜開眼,但下一秒就又被一雙柔軟的手撫著閉上了眼。
緊接著,少年清潤動人的嗓音輕輕響起,像是天邊洗煉過的雲,柔柔地撫過他的發絲,描摹過他的眉眼,最終順著他的臉龐流過,一路淌進心間。
身上的被子是獨屬於蟲母的味道,好聞的香氣將他軟綿綿地包裹起來,輕飄飄地向空中浮去。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柔軟了,慢慢的,他聽見少年的聲音漸漸離他越來越遠,而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意識最終沉入軟乎乎的棉花裡,深深睡去。
許眠本意是哄蟲子睡覺,但他在床上坐著坐著,自己也泛起困來,他本就一夜沒怎麼睡,現在被房間暖暖的香薰一燻,身子一歪,竟不知何時也趴在一旁睡了過去。
而當許眠再睜眼時,自己已經被人放回了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
他這一覺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還未說話,就見阿修爾坐在自己床邊,溫柔地撫去了自己額角睡出來的細汗:“殿下睡醒了?”
許眠輕輕“嗯”了一聲,又愣了半許,才後知後覺道:“我怎麼睡床上來了?拉斐爾呢?”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身邊的銀發美人臉頓時冷了下來,看著聞聲而來的拉斐爾,輕飄飄道,“我今天才知道,還真有侍從睡床,讓主人陪在一旁的。”
不怪他生氣,他來時,正好撞見小蟲母正蜷成小小的一團姿勢極其不舒服地歪在床的一角睡著,而那鬼侍不僅上了蟲母的床,還堂而皇之地睡在了床中央,身上還蓋著蟲母的被子。
怎麼看怎麼像是他的小蟲母被人欺負了。
一旁的拉斐爾自知理虧,同時想起被對方叫醒時可憐兮兮窩在一旁的小蟲母,既愧疚又惶恐。
讓主人陪在一旁,而自己心安理得地睡覺,實在是罪不可恕。
但就當他膝蓋落地的一瞬間,少年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你幹什麼又跪呀!”
而這次他道小主人卻沒能過來扶起他,因為阿修爾輕輕按住他,眉目似是一挑,“殿下,他做錯了事,跪您是應該的。”
他斜斜地抱著臂,下巴微揚,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地上的人:
“就讓殿下那樣不蓋被子地躺在一旁,著涼了可怎麼辦?”
許眠本欲直接反駁,屋裡那麼暖,不會有事的,但看見身旁這位醫師大人似乎真的動了氣,到了嘴邊的話生生止住。
他心焦地看了地上的蟲子一眼,接著悄悄瞥了身旁的阿修爾,“我下次一定注意嘛,你看屋裡這麼暖和,不會感冒的啦……而且今天是我非要他睡我床的,他本來都不肯的,也怨不著他,還是先讓他起來吧,他這麼跪著,我心裡也不好受的。”
阿修爾本來沒什麼表情,但在許眠說到“他跪著,我心裡也不受”時,不知為何,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他瞥了地上的蟲子一眼,最終沒再發難:“殿下都叫你起來了,就別跪著了。”
地上的蟲子抬頭看了看許眠,許眠感受到他的目光後,還是忍不住過去把他扶了起來,接著一邊把他往外推一邊小聲道:“你先出去吧。”
坐在床上的蟲子見狀眯了眯眼,沒有作聲。
許眠看人出了門,又再次回到蟲子身邊,摟著他的一隻胳膊,沖著他可孩子氣地歪了歪頭:“還在生氣呀?”
他知道這位醫師大人是關心他才會這樣,不過唯一有些不解的是,阿修爾平日裡並不是盛氣淩人的性子,怎麼如今見了拉斐爾這麼大敵意。
而這邊阿修爾則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拿起床上的被子,只輕輕聞了一下,好看的眉眼就微微蹙了起來,一臉嫌棄道:“難聞死了,一會叫人換了。”
許眠一臉懵逼地湊過去聞了一口,呆呆道:“我怎麼沒聞到?這不是挺香的嗎。”
阿修爾也不解釋,而是攬著他向門口走去:“好了殿下,我們去娛樂室吧,一會亞米爾要來看您。”
……
門外,拉斐爾微微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