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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四封信

指導員每天醒來的時候,面對的也是這樣的景象嗎?

他會不會擔心我,是不是也會感到恐慌?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過往的一切如走馬燈般撞擊著我的腦海,我想起指導員愧疚的表情,想起他眼眶下的青紫,想起他這十二天裡從未換過睡衣,他總是穿得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偏過頭笑著對我說晚安。

他就像時刻準備著一場賽跑,時刻準備,在這所噩夢一般的校園裡進行一場捉迷藏。

而我在這十二天裡,從來沒有和他道過一句晚安。

淩晨5:30,我在校醫院後的草地上找到了我的指導員。

他躺在我第一次遭到報複的地方,和一個低年級的學生躺在一起。他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思考什麼人生問題,從我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染滿鮮血的手臂,扭曲著,無力地垂在草地上。

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嬌小的少女轉著劣質的金屬輪椅同我擦肩而過,撞得我一個踉蹌著差點跪在草地上。天邊的一抹朝陽從我身後升起,穿過寒冷的晨風,落在我身前汙濁的草地上。

我看到指導員笑了,他偏過頭,看著我,明亮的眸子裡就像是藏著天邊的啟明星。

他說:“我贏了。”

血水順著他的臉頰向下落,濺得草地上一片汙濁。我看到他扭曲的右手動了動,隔著稀薄的晨光,就像要拉住我的影子。

他說:“幹個大事真難,怪不得見義勇為後面普遍都跟著英勇就義。”

他說:“這回多虧了譚笑,這破學校跟個孤島似的,找個監控錄影都得勞心勞力。”

他說:“你別怕,這幫鬧事的落了把柄在我手裡,保準以後在你面前安靜如雞。”

他說:“別哭了,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不能停在這裡。”

……

印桐停頓了一下。

<101nove.hristie。嬌小的少女低著頭坐在光屏對面,交疊的手指攥緊了膝上的連衣裙。

“繼續,”她沒有抬頭,聲音平直得宛若合成的電子音,“繼續念,你手裡的那張紙上明明還有一段。”

印桐撥出一口長氣,垂眸看向手中的日記紙。

……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指導員總會說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話,就好像他在強調著:我向你隱瞞了什麼。

這種強調有什麼意義呢?說服我懷疑他,又能得到什麼呢?

反正我已經逃不掉了。

在這個噩夢般的夜晚之後,在我度過了等待他手術結束的八個小時以後,我將成為他所擁有的戰利品。

我已經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