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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犯罪者

她還在試圖接觸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畢竟厭惡是本能,幫助卻是道德。i小姐能難做到對自己親眼所見的受害者袖手旁觀,尤其“小姑娘”這類本身就惹人憐愛的群體,她向前走了兩步試圖伸手把對方拉起來,然後手指尚未觸到受害者的衣袖,就被冰冷的空氣擋了個嚴實。

渾身濕透的受害者錯開她伸來的手,站起身,搖搖晃晃地邁開了步伐。

她始終沒有說話,沉默得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塑像。i小姐跟在她身後走過小樹林濕冷的地面,走出林蔭道的範圍,徑直走向了位於學校西北角的校醫院。

她要去看醫生嗎?i小姐想。

她為什麼不說話呢?是聲帶受到了什麼創傷嗎?i小姐猜測著。

然而無論是想法還是依據,充當校園暴力受害者的小姑娘都沉默得令人心驚。她獨自一人走在校醫院空曠的走廊裡,輕細的腳步聲幾乎靜得像落葉撫上了地面,i小姐跟在她身後不過一時神情恍惚,再回過神時,竟然徹底失去了她的行蹤。

她就像個幽靈。

i小姐想。

這個想法在後來的無數次校園暴力中得到了證實。受害者的緘默使得傷害程度越來越嚴重,讓部分學生的道德從無休止的欺淩中得到了釋放,他們不再拘泥於有原因的借題發揮,而是將更多的暴力行徑變成了毫無理由的隨意發洩。

他們扔掉受害者的書包,打著為每個學生謀福利的旗幟當眾扒光了受害者的衣服。他們就像一群活在自我世界裡的孤狼,一點點報複帶來的“小恩小惠”,都足夠讓他們欣喜若狂。

彷彿迫害別人已經成為了他們生存的動力。

然而受害者始終沒有發表過言論。她就像個牽線人偶,沉默著接受了別人施加上來的任何標簽。

她是應該被打的。

i小姐想。

她活得實在是太特殊了。

這所學校裡最不缺的就是個性,畢竟定期注射疫苗之後,滿學校都充斥著嗷嗷亂叫而後一腦袋載地上的“重症患者”。有個性意味著不合群,不合群意味著遭到排斥,更何況受害人在入學時就已經特殊得令人心生嫉妒——她是學校建成以來少有的轉校生,並且沒有指導員沒有監控器,沒有遇見任何會令她感到不適的孤立。

從轉學過來的那天起,她就直接進入了所謂的校園生活,不需要注射疫苗,也不需要承擔疫苗裡令人恐懼的副作用。

特殊就是她被“排斥”的理由。

然而i小姐從未想過讓她去死。

d先生是個果決的人,他說話做事總有自己的一番規劃,通常結論說出來就只是讓你聽聽,無論你是否同意,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定。所以當d先生提出要進入女生宿舍的時候,i小姐根本沒想過拒絕,她以為d先生又是心血來潮蒞臨觀光,沒料到他居然是來殺人的。

換句話說,她沒想到d先生“能”殺人。

一個人的能力取決於這個人先天攜帶的基因和後天培育的環境,d先生如今活成這種性格,實在很難歸咎於哪方面出了問題。i小姐不是沒見過跳樓,也不是沒聽說過最近宿舍樓裡有人自殺的傳聞,但因為沒有“明確的屍體”出現,所以她一直保持著隨便聽聽的吃瓜群眾。

她沒想到所謂的跳樓受害者,居然是被d先生扔下去的。

i小姐靠著通往天臺的鐵門,抄手仰頭看著d先生飽含興味的眼睛,她再度重複了一遍自己方才提過的問題,試圖藉此引起d先生的重視。

“你為什麼要殺她?”

d先生將視線從滿手的血跡上移開,看著i小姐笑了:“我沒殺她。”

“你是覺得我眼神不好、還是腦子不好?”

d先生搖頭:“我覺得你完美無缺,可是我真的沒殺任何人。”

d先生沉默了半晌,伸手指了下天臺的地面,他嘆了口氣,委屈得就像在給女朋友彙報行程的小男生:“昨天傍晚,在這裡,有個我們都認識的小家夥也像我一樣混了進來。”

“他一直等在天臺,一直等著剛才那個小姑娘踩著臺階爬上來。他就像個殘酷無情的劊子手,始終等待著送犯人魂歸西去。”

“我在對面的宿舍樓裡,”d先生用手指點了下自己的眼睛,“親眼看見他將剛才那個小姑娘從這邊的天臺上扔了下去。”

“所以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在今天,再·殺死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