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置可否:“這也算是太後疼孫女兒了。”
兩人說到這裡,時候不早,正嘉便告辭太後,起駕回了甘泉宮。
正嘉去後,太後身邊的嬤嬤道:“皇上真的是很護著雲液宮的那位。聽皇上的口吻,人是一定要留的,只怕真的一封便是妃位。”
太後說道:“是哀家小看了那個和玉了。不過幸好,皇帝雖是要給薛家翻案,卻並沒有要追究別人的意思。這就罷了,既然她留在宮內,不管她多得寵,終究會有褪色的一天,而哀家始終是皇帝的母親,遲早晚她會知道,不過是不自量力罷了。”
此後又過數日,陶真人從貴溪派了一人來京,將幾件東西秘密呈送給皇帝。
那信使道:“真人說,這是當初天師真人羽化之前所留之物,也是真人的符籙封印,從未開啟。一定要當面交給皇帝陛下。”
正嘉聽聞是張天師所留之物,格外的肅然起敬,見鄭谷要去接,他便一抬手製止,自己從龍椅上起身,走到那信使跟前兒,雙手接了過來。
將外面的包袱皮開啟,裡頭果然是一個加了黃色符籙封條的檀木描紋盒子,正嘉瞧著上面的符籙,卻是天師手繪的平安符。
皇帝的眼中閃閃發光,他並不急著揭開封條,只是伸出長指,幾乎有些敬仰地描過那隱隱有些褪色的符籙。
因為年歲太久了,那封印條本身便有些散脆,跟木盒子緊黏在一起,已經無法完整的揭下。
皇帝只能狠心將封條裁斷了,這才將盒子開啟。
一股淡淡的木香、混合著一種說不出的氣息,隨著盒子開啟而散了出來。
皇帝細看盒子中的物件兒,身子微微一震。
盒子內是疊的整齊的幾件衣裳,看著卻有些血漬斑斑,甚至還有很多奇怪的汙漬,皇帝幾乎不用拿起來看,就知道是小孩兒的衣物。
皇帝轉頭看向鄭谷,鄭谷會意上前,把上面的一件衣裳小心翼翼地提了起來。
當看清楚手中之物的時候,鄭谷眼中的淚一湧而出,他激動地看看那衣物,又看向皇帝:“是、是當年小世子的外衫!”
除了衣衫之外,另外有一條金制龍紋的長命鎖,卻是當初宮內賜了出去給趙琮的。
鄭谷已經忍不住嗚嗚哭了出來。
皇帝卻並沒有多管這些,只是看向盒子底下,原先放置長命鎖的底下壓著一封書信,上頭寫了幾個字:世宗皇帝親啟。
正嘉知道這是張天師的手書,他深深呼吸,才將那封信拿了出來。放在眼底反複看了幾遍,方又開啟。
信沒有封口,裡頭有一張薄薄地紙箋,正嘉拿了出來,低頭看去。
首先映入皇帝眼簾的,是“物歸原主”四個字。
東廠。
江恆靠在牆壁上,雪白的中衣早就面目全非。
他輕輕咳嗽了聲,這會兒突然間竟想起了,在薛翃才進京後,鎮撫司裡俞蓮臣病的要死,他故意去請了她來給俞蓮臣醫治。
就像是大夫醫人不能自醫一樣,如今他病的如此,卻又有誰能夠請到救苦救難的那個人?
張相還是照顧他的,並沒有叫底下人下狠手,畢竟都是給皇帝辦事的,張相也還顧忌著以後大家還得相處,畢竟皇帝只叫將他拿下,並沒有細說罪名,也沒有交代要如何處置,所以張相還留了一條退路。
但是田豐就不一樣了。
田豐認定了江恆是在雲液宮殺死自己所派刺客的人,若是江恆又知道了是自己指使的刺客,一旦反咬,如何了得。
所以田豐恨不得立刻讓江恆死在東廠。
雖然張相有心維護,可皇帝的交代,是讓東廠聽從田豐的號令指使,所以張相也有些無可奈何。
只能在看著江恆有些撐不過去的時候,才忙出言阻止。
私下裡,張相詢問江恆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皇帝如此震怒。江恆只是苦笑。
他也問過田豐,但田豐學乖了,並沒有洩露半分。
畢竟這種事若是傳揚出去,沒有人能討得了好。田豐也必須在皇帝面前假裝一無所知。
因為此事是太後用一種很巧妙的手段傳給皇帝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