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最喜歡雨。”

裴衾望見欄外，是細雨綿綿。而驚雷乍現，雨勢無預兆變得迅猛，似要破窗而入，劈開我不死不活的靈魂。

“長禧”我步履蹣跚，有如風燭殘年，跌跌爬爬，到了她的跟前。而她淚眼婆娑，我不由得心上一抽，伸出手去覆上她的眼睫，動作忽然頓住。

紅窗喜燭下，我的手穿過了她的人，暴露在半空是透明狀。

呼吸一窒，深情不能自抑。瘋魔上身，止不住的囈語，揮手拂下了斟滿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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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甘心啊，我還沒有跟你跟你成親。我說過我要娶你！”

徐長禧平地驚雷，雨勢倏然急促，我一驚，成婚那日的情形湧上心頭還未拜堂！

那日將要拜堂之時，宮中傳來急令，裴郎需立刻帶兵出征，婚事就耽擱下來。

裴郎戰死的噩耗突如其來，使她措手不及。大病一場，直到今日才將醒。

長禧的眸中閃過堅定和決絕。

她從櫥櫃中取出鳳冠霞帔，那黼黻文章晃的她眼生疼。她細心換上，站的筆直。朝著窗外一叩首。

“一拜天地。”

回身二叩首。

“二拜高堂。”

她又取出裴郎生前的衣物，放置好，對其三叩首。

“夫妻對拜。”

她早已淚水潸然，癱坐在地上。

“裴郎啊！”

“我們成婚了！”

裴衾我恨啊，恨我無法照顧你，恨這閻王不收去我的命，教我看你這副模樣，不如讓我死去！

長禧從櫃裡護寶似的捧出一些衣物，件件儼然，人也強忍著淚，站如一株高傲的水仙。

我霎時頓悟了，復而又被淚水迷了眼。也隨她站起來，眼前是滂沱大雨。

“老天爺，給個見證吧。”

“一拜天地”一磕。

“二拜高堂”復磕。

“最後一拜，夫妻對拜。”拜首禮成，我一人飲盡了交杯酒。

徐長禧又一雷聲大作，雨漸漸停歇。長禧看著外頭，死一樣的寂靜，目光呆滯，失了魂兒般模樣。

“雨停了…”

驀的，她眸中多了異樣的神情悲傷與決絕。

裴郎已逝，長禧一人苟活於世間意義何在！

她從玉枕下取出早已準備的白綾，懸掛樑上後繫好。她踩著凳子將脖頸放在綾上，雙手垂下，用力踢翻了凳子。

“裴郎，我們黃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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