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暑氣中得厲害,請了禦醫留守在寢殿,想打聽訊息的宮人都不能隨意靠近。
寢殿外頭的禦林軍和蕭家軍各有一半,守衛嚴密,閑雜人等連靠近一步都不行。
這樣的異狀叫大臣們心下惶恐,不會是這天又要變了吧?
還想著暴君變了性子,蕭季又對皇帝言聽計從,更別提是猶如謀士的霖鳳也願意歸順。
眼看著這朝堂平穩了下來,怎麼又出亂子了呢?
皇帝真是中了暑氣,還是又被蕭季和霖鳳聯手謀害了?
暴君還沒留下子嗣,所以接下來的儲君人選又會是誰?
皇家旁支都死光了,什麼人都沒剩下,就是出了五服的還有一個年紀相當的孩子,卻是個十歲左右的傻子。
若非是個傻子,又如何能留得下性命來?
大臣們心下紛亂,有膽子大的去找霖鳳,正是禦史之首,對他拱手道:“不知道皇上的龍體如何了,我等都十分擔憂。”
霖鳳的臉色清清冷冷的,瞥了這人一眼,不慌不忙地道:“在下並非禦醫,就是禦醫也說不準皇上什麼時候能痊癒。正好皇上這陣子累得很,也該歇息一二的。等過幾天是新年了,大家也能封筆鬆快一番。”
也好在快要過年了,休朝幾天,府衙就要封筆,就不必再上朝來。
不管蘇琦七天後能不能醒來,醒來後總歸要休養一二,不能醒來的話……
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來謀劃,不至於叫國之無首。
霖鳳稍稍閃神,其實他並不想得那麼消極,卻是性子使然,總想要謀劃得妥妥當當的。
派去陳國的釘子幾乎都被他動了起來,在暴君身邊久了,名單就在霖鳳的腦子裡面,要動這些人並非難事。
就不知道傾盡了這些釘子的能耐,能不能打探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又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禦史之首都碰了個軟釘子,沒問出什麼訊息來。
霖鳳索性把內宮封了,奏摺都送到蘇琦的寢殿。他一邊審閱奏摺,一邊盯著床榻,只盼著下一刻蘇琦會睜開眼來。
只可惜蘇琦一直昏睡著,足足三天都沒動靜,蕭季臉上鬍渣滿滿的,絲毫沒有打理的心思,在榻前來回走動:“還是沒有訊息傳來嗎?”
霖鳳的心焦不下於他,只是習慣沒把心思都擺在臉上而已,皺眉道:“當初在下就發了話,三天內不管有沒找到都該傳信來的。”
話音剛落,一隻灰色的鴿子就穿過窗戶飛了進來,落在桌案之上。
霖鳳迫不及待拆開鴿子腿上綁著的小竹筒,倒出了卷著的字條,上面只有寥寥幾字,他看得一怔。
見他遲遲沒說話,蕭季等不及上前奪過紙條一看,臉色頓時黑了:“陳國沒有解藥,這怎麼可能?”
眼看他要把紙條死掉,霖鳳連忙搶了回來:“別著急,容在下再看看。”
他琢磨著這些常年在陳國的釘子會不會已經叛主了,這才會透露假訊息過來。
就連霖鳳都不相信,這毒藥居然會沒有解藥。
他翻過來看見紙條最下面一丁點的血跡,並不明顯,已經幹涸,卻透著紫黑色,不由嘆氣:“這些釘子只怕已經兇多吉少,拼著性命闖進陳國皇宮去找解藥,恐怕這是最後一個人了。”
估計其他人拼命掩護,這才讓最後一人順利把訊息傳回來。
至於傳訊息的人,未必還能保住性命。
蕭季頓時沉默了下來,他之前跟霖鳳的想法一樣,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也懷疑訊息的真假。
然而霖鳳的話不可能會錯,這些釘子只怕真的一個都沒剩下。
他頹然地揉了揉額角,就算面對千軍萬馬來攻城,都沒有如此絕望的時候。
以少勝多的一戰,蕭季自認能夠拼一拼,然而面對昏迷的蘇琦,他卻是無能未能。
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蘇琦還在他的眼前,卻會一點點衰弱,然後在七天之後,甚至可能再沒了聲息,從此再不會有蘇家二姑娘這一人。
若是蘇琦去了,除了蕭季和霖鳳之外,誰都不會知道死的是蘇琦,只以為是暴君邵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