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之前蕭季還沾沾自喜，認為騙過了霖鳳，陳國那些釘子自然也被騙過去了，要一網打盡只是時間的問題。

人是一網打盡了，蘇琦卻也被連累得如今躺在榻上生死不明。

蕭季比任何時候都要後悔，如果當初他沒帶蘇琦出宮，如今她就還是活蹦亂跳的，不是像現在這般奄奄一息躺在榻上。

“離子時還有一刻鐘，將軍你……”

霖鳳頓了頓，“節哀”兩個字怎麼都沒能說出口。

他輕輕嘆息，看著蕭季的臉色漸漸變得灰敗，眼底滿是悔恨，便安慰道：“要騙過自己人，才可能騙過敵人，當初將軍沒做錯，還是別太自責為好。”

霖鳳難得安慰人，只是蕭季明顯沒能聽進去。

也是，蘇琦還躺在榻上生死不明，霖鳳一句“沒做錯”並不能讓蕭季的後悔和內疚立刻就消失。

蕭季握住蘇琦的小手，感覺到她的消瘦了一圈，忍不住緊了緊。

他低下頭，額頭貼著蘇琦的手背，閉上眼，第一次主動祈求老天爺能夠把蘇琦救回來。

蕭季從來不信神佛，這一刻卻無能為力，只能一遍遍祈求，就算代價是要了他的性命，自己也是甘之如飴的。

“……疼，”虛弱的呢喃忽然在耳邊響起，蕭季身為武人耳目清明，聽見聲音卻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因為太想蘇琦醒過來，他已經開始恍恍惚惚的，錯聽出是她的聲音。

“疼啊……”蕭季因為害怕，不自覺手上又稍微用力了，蘇琦疼得又呢喃了一聲。

這次無論蕭季，就連窗邊的霖鳳都聽見了，立刻撲到榻前，驚喜地問道：“皇上醒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外頭守著的人聽見。

蕭季低頭湊過去，看見蘇琦依舊沒睜開眼，開始懷疑剛才自己聽錯了：“她真的醒了嗎？”

霖鳳看見蘇琦的手腕一圈青紫，沒好氣地道：“還不趕緊放手，看皇上的手腕被將軍捏疼了。”

不過要不是蘇琦被捏疼了，估計也不會叫嚷著疼醒來。

要是這樣，過了子時，她只怕就危險了。

蘇琦掙紮了一會才慢慢睜開眼，渾身沒有力氣，面前模模糊糊好不容易看清，卻看到一個滿臉鬍子的人，嚇了一跳：“你……是誰？”

蕭季一聽，以為她雖然醒來，卻把以前的事給忘了，更有可能蘇琦不見了，回來的是邵雅，渾身不由緊繃起來：“我是蕭季，皇上不認得了嗎？”

霖鳳吩咐外頭的人把禦醫請過來，就聽見蕭季的話，也皺眉盯著榻上的蘇琦，心裡隱隱有些期待，卻又有些害怕。

蘇琦看著蕭季，狐疑地問道：“你……將軍……醜了。”

蕭季嘴角一抽，這丫頭昏睡了幾天好不容易醒來，第一句話居然說他變醜了？

究竟是誰昏迷幾天生死不明，自己哪有心思打理儀表？

霖鳳壓下心底的失望，卻又忍不住覺得好笑，肩膀一聳一聳的，被蕭季狠狠瞪了一眼。

蕭季無奈起身，取出貼身的小刀對著盆裡的清水刮掉了滿臉的鬍子。

看著清水裡模糊的自己，的確不修邊幅，他險些沒能認出來，更別提是蘇琦了。

打理好自己，蕭季又回到榻前，盯著蘇琦，目光都不帶挪一挪的。

蘇琦被他看得不自在，霖鳳在一旁低聲說她昏迷了七天，叫她不由嚇了一跳：“七天……那麼久了？”

她頓時愧疚了，蕭季剛才不修邊幅的模樣，必定是一直守在她的榻前才會如此。

偏偏自己醒來，第一句話卻是嫌棄蕭季變醜了，蘇琦不由費勁地抬手想要抓住他。

蕭季見了，連忙輕輕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看著蘇琦發青的手腕：“剛才我沒注意力道，叫皇上受傷了。”

蘇琦這才看見自己手腕上的一圈青紫，感覺有些隱隱發疼，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兩人互相對視，含情脈脈，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