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還有什麼？假若世界當真是萬物的集合，那答案當然是無所有。

世界之外還有世界？某些古代流傳下來的網路小說中會這麼寫，與某個地區名為“套娃”的傳統木質玩具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葉對這些一無所知，即使知道也不會贊同這樣的世界觀。

她心中的世界無垠無際，然而也僅僅是她的世界罷了。

那老祭司口中的“世界之外”，究竟是指哪裡？

“祂決定送我回到部落，雖然我已經忘掉了部落的方位，但這對神明來說並不是個無法解決的問題，只不過需要花費一點時間。”祭司懂得葉心中的疑惑，為了解決少女的疑惑，他開始講述故事的後一半內容。

“當‘父梨特’同看不見的神明完成交流，祂讓我放心，但在找到我的部落之前還要度過一段時間，可能是三兩日，也可能更長。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到他的部落去看一看。”

“神明是沒有部落的，祂用的也不是‘部落’這個詞，但你可以姑且當做部落來理解。當時的我還不知道祂就是神明，也不知道答應祂之後我會擁有怎樣的經歷，但沒了祂的幫助還是孩子的我是不可能獨自活下去的。所以我答應了祂。”

“然後有玄鳥自天而降，這玄鳥比之前的大鳥還要大！它拖著冒火的尾羽，發出低沉的鳴叫聲……我搞不清那是鳴叫聲還是它帶起的風聲。它降落之後神明帶著我向它走近，那時我的膽子也真是大，雖然有些害怕，但依舊好奇地去摸它的身體。”

“它和石頭一樣堅硬，沒有羽毛，一動不動。最不可思議的是它的肚子上開啟了一個大洞！有石板一樣的東西從它肚子的洞中出來，一層又一層，一直搭到地上。”

葉聽到這，展露出恐懼的神態：“那它一定流了很多血！”

在她想來，這樣的傷勢實在太過恐怖，肚子上破了洞也就算了，傷口中居然還有石板一樣的異物！

“哦孩子，並不是這樣的。它沒有受傷…應該沒有，父梨特帶著我踏上石板，走進了玄鳥的腹中，然後那些石板全都收了回來，肚子上的洞也沒了。它的肚子裡是屋子，我從沒見過那樣的屋子，它比我和你現在住的地方還要好，屋子裡都是我想不出做什麼用的奇怪的東西。”

祭司的住處是部落裡最好的，然而老祭司既然這樣說了，葉就明白她不應用她在現實中所得的經驗去想象那個屋子的模樣。正如她剛剛被老祭司選中後，第一次進入祭司的屋中時發現那裡的一切已經超出她淺薄想象的極限一樣。

“父梨特告訴我，玄鳥將會一直向著太陽昇起的方向飛行，而在世界極東之地有一座大山，那座山是世界上最高最大的。在這座山的山頂上有一個洞，進入這個洞，就可以去到‘世界之外’，去到祂們的居所！”

葉第一次聽聞這樣的秘辛，她把這個知識牢牢記在心底，只要是她想記住的東西，即便只是聽過一遍或者看過一遍，就永遠不會忘記。這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令老祭司都覺得震驚。

然而極東之地是什麼？曾經部落中有“極西之地”的說法，那也是一座山。只不過部落裡很少有人能爬上那座山，所以對他們來說那就是世界西方的邊界。

對真實的世界來說，“極西之地”顯然是個錯誤的說法。然而從神明口中說出有“極東之地”的存在，難道神明也會像部落裡的普通人一樣犯下愚蠢的錯誤？

“父梨特覺得我應該看一看風景，然後……你肯定想不到發生了什麼！玄鳥的肚子消失了，我嚇得不行，但是後來我發現並不是消失，而是變得看不見了。玄鳥的身體還在那裡，但我看不見，我可以透過它的身體去看到肚子外面的東西！”

“玄鳥在天空上飛翔，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過了一代又一代人，我依舊忘不掉小時候的這些經歷。葉，其實這很可怕，玄鳥飛得很高很高，大地上的一切都變得很小很小，要不是被大鳥抓走的經歷更加恐怖，我一定會直接嚇死過去。”

他寵溺地揉了揉葉的頭髮，少女臉上寫滿了嚮往的神情，老祭司一看就明白她沒聽進去自己的上一句話。

葉一直是個不同尋常的大膽的女孩，或許她真的不會被那樣的景象嚇到。

“沒過多久，大地就變了樣子。外面只剩下一片黑暗，我還以為是天黑了，但是回頭看去，後面依舊是白天，有陽光照著下面的樹林，但在前方只餘黑暗。”

“我看到了那座山，在我看到它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大最高的山！是它的陰影覆蓋大地，於是大地上只餘黑暗！”

“玄鳥停在了山頂上，我們又從它肚子上的那個洞出去，那時看到的景象我一生也無法忘記。”說到這，老祭司沉默了下來，葉靜靜地看著他，期待他描述出他曾見到的奇觀，“我看到了……天空，天空在腳下，在山的另一邊沒有大地，只剩下天空！”

這顯然給葉帶來了不小的衝擊，腳下沒有大地，上下皆是天空，這是一種怎樣的景觀。難道這便是“極東之地”的含義，那就是世界的最東方？

“我與自稱父梨特的神明從山頂的洞口跳下，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很奇怪，我看到了無法理解的東西，就像是許多顏色在流動，它們流動得很快，又像是光在閃爍，但並不刺眼。我無法辨別自己身處何方，我不知道周圍有什麼東西，只有父梨特牽著我的手，除此之外我什麼都感覺不到，我甚至覺得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和祂。”

“說不清過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終於變回我所能理解的樣子。我看到了白色的屋子，還有穿著古怪‘獸皮’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祂們穿的不是獸皮，祂們就是傳說中的神明，而那裡……”

“就是屬於神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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